章回之:感情这是来宰他给土匪头子解恨的?!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亲疏远近啊?
    袁昊成被卫初阳从山上拖下来的时候,一两银子也没拿。起先见章回之付银子,还颇有些不自在。但次数多了,一见章回之唉声叹气掏银子,他就忍不住肚里闷笑,竟然将这些日子的郁气一扫而空,放开了吃喝购物。
    偏偏卫初阳嘴甜,吃喝玩乐必呼他,但凡掏银子,叫起“回之哥哥”来,就跟抹了蜜似的。有两次路过衡阳府最热闹的青楼街,听着里面莺声燕语,还特别体贴的问及袁昊成:“大当家要不要进去乐呵乐呵?反正我回之哥哥会请客的。”
    章回之当下脸都黑了,将她从后脖领子拎走,一路拎回客栈,恨不得暴打一顿。
    真是……冤孽啊!
    袁昊成一路憋笑着跟这师兄妹俩回去,还一本正经提醒章回之:“喂章师兄,快放开阿卫,她可是女孩儿家。哪有这么对待女孩儿的?”
    章回之那双漂亮的勾魂夺魄的眸子里凝满了风暴,狠狠回头:“再多嘴,连你一起揍!”
    袁昊成摸摸自己浓密的胡子,立刻牢牢闭上了嘴。
    卫初阳见他竟然生气了,虽然也没觉得自己错了,还是忙道歉:“师兄师兄,我这不是想让袁兄开心开心嘛。要不回去我把银子给你补上。”
    章回之瞪一眼犹不知错的丫头,从手脖领子松了手,在卫初阳以为自己解脱的时候,拧住了她小巧的耳朵:“是银子的问题吗?是银子的问题吗?”
    卫初阳一手护着自己的耳朵,一手抚胸,长松了一口气:“我赚点银子不容易,回之哥哥不要银子就好!”
    章回之:“……”
    真是从来没有人能将他气成这般样子!
    袁昊成偌大的个子,垂着脑袋迈着能踩死蚂蚁的步子,悄悄往后退,恨不得离这师兄妹俩远一点。
    太丢脸了。
    他真的不认识他们。
    卫初阳玩乐的计划半途被阻,又被章回之拎回住的客栈小院揍了一顿,师兄妹俩过了几百招,累的牛喘,坐在台阶上摆着手向章回之求饶,“回之哥哥我再不花你银子了,我明儿就去赚还不行嘛?”
    章回之起先还当她开玩笑,见她果真有桩卖买,当真与袁昊成商议要去踩点,顿时十分的无语。
    ——小丫头当山匪真是当的太敬业了,出来散心都不忘工作。
    袁昊成对钱志业也无好感,能打劫他的老巢,倒是件十分高兴的事情。见卫初阳打扮成个小丫环,他却扮个富家老爷,大摇大摆往衡阳府卫所去了。
    自卫初阳姐弟俩通缉的画像贴上城头,这都过了半年了,风吹雨打早就模糊不堪,卫初阳如今进出衡阳府,稍微装扮一下,压根无人注意。
    章回之:“……”合着他就是来看热闹兼付银子的?!
    小师妹等等,师兄也想为你的事业做点贡献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卫所的防卫出乎意料的松懈。
    钱志业不在,本地治安又向来良好——盘龙寨不在此列。施阳明治理地方还是一把好手,也算勤勉。而留在卫所的士卒们未尝不抱怨钱志业:送命的差使,上山剿匪之类就要带着他们,轮到赚钱的差使就便宜了别人。
    对跟着钱志业前往玉阳府的士卒们皆是羡慕嫉妒恨。
    在吃着公家饭的这些人脑子里,老百姓便如猪羊一般驯服,偶尔暴发那也是实在活不了命的。而老百姓遇到官府中人,是打从心底里有一种敬畏感的。
    钱志业带人去平乱,还不是提着菜刀切西瓜,只管大开杀戒等着国舅爷给银子就好了。
    当真是趟肥差,又积攒军功又赚银子。
    在此种情绪之下,这些留守兵士未免懈怠。起先三两日还按着钱志业在时,勉强打起精神来值守。到得后来就三三两两喝点小酒赌两把,松快松快。
    难道谁还敢不张眼,跑到卫所来打劫不成?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是有人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了卫所。
    袁昊成与卫初阳前来打探的时候,见门口守着的军士竟然大白天喝酒,醉眼朦胧之际,眼睛直朝着卫初阳扫过去,笑嘻嘻向她招手:“小丫头来喝陪哥哥喝两杯。”
    内心已经在考虑如何将这两人暴揍一顿的冲动,面上还要装小女子的羞涩,直往袁昊成身后躲:“大爷——”活脱脱小女儿模样。
    袁昊成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连自己也大感奇怪:平日称兄道弟习惯了,心里也未尝没对这女汉子存了些绮念,只因她容貌当真出挑,但……一听她装小女人,差点破功,当场笑出声来。
    章回之从后面伸臂将“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捞到了自己怀里:“二爷疼你!”
    我呸!
    卫初阳用眼神表达了“我才是二爷你算哪里冒出来的二爷”的鄙视之意,借着侧身之际,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下,如愿看到章回之眉头微蹙了一下,还假意关切:“二爷哪里不舒服?可要看大夫?”
    章回之倒吸一口凉气:小丫头真狠!多大仇?恨不得拧下一块肉来!
    他当真觉得对这丫头太宽纵了,还是她初去新甸,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比较乖巧可爱。
    三个人从假装路过从卫所打了个转,已窥得里面守卫松懈。走过去时候,方才招呼卫初阳喝酒的那军士使劲摇摇头,喃喃自语:“奇怪,方才那丫头怎么瞧着有几分面熟?”
    就连那富家老爷也似乎在哪见过。
    同伴笑他:“不定是从哪个青楼妓馆里瞧见过呢,生的这般整齐的丫头,这大老爷果然真福。”羡慕的同时又感怀自身,仰头灌了一口酒。
    那人听得同伴如此说,也觉有理,遂将此事丢之脑后。
    直等三天之后,卫初阳与袁昊成带着四十名弟兄潜至卫所,大半夜摸进去,端了钱志业老巢,那这前调戏过卫初阳的军士才想起来,狠狠一拍脑袋:他当真是喝糊涂了!那络腮胡子分明是盘龙寨的大当家,那小丫头自然就是卫氏女了!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早被在卫所四处转悠的章回之找到,一棒子敲晕,王呆盯着章回之老半天,这呆子生怕章回之分薄此次打劫财物,最后见他将个军士敲晕过去,上前一刀就将这将将明白过来的军士给结果了。
    章回之悻悻回头,直恨不得骂王呆一句:蠢货!
    他明明想绑回去好好教训一番的!
    这些山匪日常被卫初阳训练许久,此刻行动起来,果然配合默契,将卫所财物劫掠一空,将所有死去的军士们都堆放在一间房里,关上卫所大门,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装作在城中采办了货物的商贾出城而去。
    卫所地处偏僻,平日路过的百姓也极少,好几天之后尸体味道散了出来,被巡街的衙差闻到,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去,才发现了这起案件。
    施阳明一听卫所军士全歼,作案又在几日之前,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亲自带人勘察现场,发现卫所被搜刮的十分干净,连块铜板都找不到,回去就将巡街的差役骂的臭死:“都是吃干饭的?整日在街上转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前就连一点察觉也没有?”
    差役们哪敢回嘴。倒是守城的小吏听闻此案,想起数日之前的商队拉了好几车货物出城而去,事到如今报上去恐怕于事无补,索性将嘴闭作个蚌壳,只当不知此事。
    等到被施阳明问到头上,骂的厉害了,这才吱吱唔唔吐露一二。
    施阳明真是气的肝疼,回府去着急上火。自他上任衡阳府,家中常备上火的药,女儿施南屏亲自泡了一壶莲芯送了过去,都没能缓解老父的肝火。
    施夫人将施阳明劝了又劝,“你再这般气下去,案子没破倒先把人给气坏了。不如消消气,再细细访察。这么大的事情总会露出些端倪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若是只死了十来个军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帮飞贼竟然将卫所的钱财席卷一空。钱志业在此数年所获均不翼而飞。若是这些银子在钱志业手上丢了,那他只有自认倒霉。偏偏是他去玉阳府之后丢的……这人又爱财如命,焉知他不会将此事想到我头上,想着是我报复于他?!”
    施夫人当即吓白了脸色:“……这可如何是好?”
    施南屏忽想起数日之前,她与奶娘带着丫环前往街上买绣线,选了条捷径走,那条路偏了些,哪知道遇上个车队,自家的马车差点与对方的马车相撞。为首的乃是个瞧不出年纪的富家老爷,身后押车的汉子尽皆彪壮,她当时撩起车帘偷偷瞧了一眼,没想到与那富家老爷眼神相撞,只觉得那一眼……很诡异。
    那男子的眼神,透着与众不同的警惕。
    寻常商队在治安良好的城池里何至于警惕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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