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沙漠中,巴卡伦敏锐地发现了自己老师的不对劲。
    他抬头望着肖离,只看到肖离沉默的脸和一道斜着的剑眉。
    少年还没有学会察言观色,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作为徒弟,需要关心一下老师:“老师您有心事?”
    肖离低头看了一眼巴卡伦,眉毛舒展,摇了摇头,望向不远处的艾森塔。
    他当然有心事。
    当那些npc种族可能都是之前被恶魔毁灭的文明遗留在第二维度的“玩家”这个念头升起后,他便不可抑制地陷入了“为猜想找证据”的思维陷阱。
    他知道陷入思维陷阱不好,但前世所有的记忆再加上重生之后的际遇,让他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假设判断成立,就会陷入另外一个思维黑洞中。
    ——到底是谁,赋予了人类这套系统?
    这个问题,是前世地球上无数聪明脑袋熬秃了都没能想通的。
    成为大魔法师之后,肖离有个最大的收获,便是不要轻易的陷入思维黑洞,否则将会影响到对规则的理解和掌握。
    片刻后,肖离眉毛舒展。
    这些黑洞不应该由他来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譬如魔法工会和魔法体系。
    ……
    艾森塔不能算是一座标准的法师塔,它只是一座两层的建筑,然后在第二层的屋顶上草率地修了几层装饰用的塔身和塔尖,看起来像极了那些糊弄游客的山寨建筑。
    沿着露天的楼梯,肖离走到第二层门口,叩响了房门。
    一分钟后,屋内依旧没有回音。见巴卡伦一脸懵的看着自己,肖离耸耸肩:“看来莱恩法师出门了。”
    ——如果是以前,肖离一定会认为这是莱恩法师执行了npc脚本,但现在,他是认为他真的出门了。
    “那怎么办?”
    “等,顺便给你讲一下昨天没来得及学的符文。”
    一听到学习魔法知识,少年立刻来了精神,他跳上台阶就要准备坐到地上聆听。然后……他就抽了抽鼻子。
    “似乎有血腥味。”
    “血腥味?”
    “嗯!我们的嗅觉很灵敏的。”巴卡伦抽着鼻子,寻找着肖离根本没闻到的气味。片刻后,他贴近了房门,望向肖离。
    肖离眉毛一挑!
    他再次敲门没有反应后,对着木门一脚踹去。
    嗡!
    一阵魔法光芒在他的脚接近房门的刹那绽放开来,抵消了肖离的全部力量。
    肖离瞳孔微缩,他释放法力,轻轻往门上抹去。片刻后,一个法阵便出现在门板上。
    很常见的吸能空间法阵,一般法师都用它来锁门,兼具安全还能防止暴力破坏。
    肖离在法阵上漂浮的符文中点了几下,法阵的光芒顿时消失。
    一脚过去,房门应声而开。
    房间中乱得一塌糊涂,无数书籍和魔法材料就仿佛被狂风刮过一般到处散落。
    地上,是一道宛如小溪一般的凝固血迹。
    肖离脸色铁青,顺着血迹跨进卧室。
    书桌边,虎人法师的尸体已经开始轻微腐烂。
    尸体的背上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鲜血将他全身染成了红色,将地板化作了一片血海。
    被法师视为生命的法杖也跌落在地。
    肖离握紧双拳,不停的喘着粗气。
    看尸体的腐败程度和血迹的干涸程度,这应该是三天之前发生的事——遗忘沙漠的气候干燥,延缓了尸体的腐败。
    从伤口看,毫无疑问是刺客干的好事——而且从前厅中的杂乱来看,这个刺客并没有完成击杀,还让虎人法师释放出了法术。在赶走或者消灭刺客后,莱恩法师关上房门,然后回到了书桌前。
    最后……因为无法止血,他最终还是没能活过来。
    想到当初河马的情形,肖离头皮再次发麻。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会止血药剂的配方,河马的下场必定也是如此。
    “对不起,我来晚了。”
    肖离将悲愤藏在眼底。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深渊已经开始阻止他寻找魔法工会的线索——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恶魔会出现在沙蝎城,并通过控制沙蝎王和六大祭司来掌握杀手组织,然后去刺杀关键的npc。
    河马和莱恩,一个铭文大师,一个附魔大师。
    两个人都是魔法工会的成员。
    肖离走近书桌,拿开虎人法师的手,捡起那张被鲜血染透的稿纸。
    在这张虎人法师用最后的力量书写的稿纸上,只留下了数个符文。
    虽然符文歪曲得很不规范,但肖离依旧一眼认出了,这些符文由时间和空间符文组成。
    肖离深深吸气,他再次握拳,最后仿佛赌博一般念出了这段符文的发音。
    嗡!
    空间波动闪过!
    一片亮黄色的,好似拼图一般的扇形图案在肖离身前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刹那,肖离依旧看到了那片图案中代表时间流逝的鎏光。
    这不是法术,这是一个开启时空之门的咒语。
    ……
    收好稿纸,肖离对着虎人法师的尸体鞠了一躬。
    “这根法杖,你拿着。”肖离捡起地上的法杖递给巴卡伦:“记住,这根法杖今后叫莱恩之杖。”
    “是!老师!”
    虽然白捡到了一根史诗法杖,但少年的眼中看不到喜悦,他抱着法杖,先对肖离行礼之后,又对虎人法师鞠躬。
    肖离视线又停在莱恩法师的书架上。
    “莱恩法师有很多魔法笔记,他是高级魔法师,还是附魔大师,他的笔记十分有用,你全部收起来。”
    “好的,老师。”
    “外面有很多魔法材料,你用魔力感知一下,也全部收起来。”
    “好的,老师。”
    肖离最后看了一眼虎人法师,慢慢退出房间。
    站在门口,他眉头紧锁,弹出一根烟点着。
    毫无疑问,莱恩用最后的生命留下的符文必定是重要的,而且肖离不可抑制的往那是魔法工会的线索方面想。
    河马虽然拒不透露沉沦之域的信息,也不愿意透露其他成员的信息。但他告诉过肖离,每个魔法工会的成员,都分别掌握着魔法工会的秘密。
    “河马你个老不死的。”
    肖离吐出烟雾,眼前出现河马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
    “你要再不开口,老子就真宣布学院全面禁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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