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杏看到这东西就不敢要,她亲娘是刑部左侍郎的通房丫头,到现在还没个名分。嫡母宽厚肯提携她,多半跟她们娘俩知情识趣的性情有关,看到东西这么好,她就说:“母亲日前给我做的头面我还没来得及戴上,妹妹头上的珠钗却是年前才做的。两支都给妹妹吧。”
    刘楹当然十分欢喜,刚想谢过姐姐。左侍郎夫人就发话了,“这是成国公夫人给你们姐妹俩的,一人一支多好。且两支钗的用料和样式都差不度,你妹妹拿两支也没有必要。”说着就拿起了一支给插丨到刘杏头上了。
    左佥都御史夫人那里袁璐送的一对和田玉的玉貔貅挂件和玉弹弓。因为价值上不如送给左侍郎夫人的红珊瑚珍贵,袁璐才想着用在数量和心意上补上。
    貔貅上头缀了五福络子,尺寸大小都比成人用的小些,他们俩戴在腰间刚好。玉弹弓跟那貔貅是同一块玉料做的,寻常人家是舍不得用好东西给孩子做玩具的。袁璐倒觉得没什么,她还是那个想法,东西再好,你放着不用就是浪费。
    相比之下,泓哥儿和澈哥儿收到的东西就十分普通,就是成色上等的玉佩之类。两个哥儿也没放在心上,也是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袁璐做弹弓的时候也没落下他们,他们一人也有一个玩。
    齐国公世子夫人没带孩子出来,带的是跟她同辈的姑娘,也就没有收到东西,给泓哥儿澈哥儿两人的东西也是精心挑选的两袋子珠子。这些珠子都是有玛瑙、猫眼石、血玉、金丝玉等,都磨成了一样的大小,浑圆饱满,光泽动人。虽看着是闲散的一袋子东西,若是串起来却能串个三五串手链了。
    澈哥儿捧着袋子十分欢喜,当即就问她娘:“娘亲,我能不能用这个打弹弓。”
    袁璐没忍住,当即就笑了出来,敲了他一下:“你姨母送的好东西,你却要用来打弹弓,我要是她可气的摔茶盏了。”
    他们几位夫人算是要好,姐姐妹妹的浑喊,一声姨母倒也恰当。
    世子夫人倒也没见怪,反而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说:“没事儿,你打着玩,回头姨母还给你送。”
    邱绣就像是个透明人似的,虽也是多次附和着众人说话,却也没人真的跟她搭话。他们又不傻,还真看不出世子夫人的态度么?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送完东西,众人又拉着孩子一通说。
    袁璐看泓哥儿和澈哥儿跟左佥都御史夫人家的那对双胞胎已经熟络起来,便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出去自己玩了。只是吩咐奶娘和丫鬟都跟着,不许让哥儿脱离自己的视线。
    四个孩子撒欢似的跑出去了。
    几个大人既无奈又好笑。
    天还没暖和,这天又正好没太阳,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澈哥儿就说让李家兄弟到自己屋子里玩。当然屋子是袁璐院子里的那间,他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里面的每件东西都是自己选的,每件东西都特别合心意,反而让他觉得住着舒服的很。
    李家兄弟进来了就看的眼花缭乱,他们二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家里也是好东西供着长大的,进到澈哥儿的房间就惊呆了。东西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里面太乱了!不像走进了人家的屋子,倒像是进了哪家的库房。那博古下的东西都满的不能再满了,摆饰都挤在一起,反而让人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澈哥儿十分自豪,拍着自己胸脯说:“我房间好看吧?都是我自己布置的。”
    李灼听了这话就惊讶道:“你母亲不给你布置屋子?”
    澈哥儿就解释说:“不是,是娘亲开了库房让我和哥哥自己去选东西,然后再让人给搬到屋子里放着。”
    她一开口,光称谓上就不同了。李家兄弟虽然对左佥都御史夫人也说的上恭敬,可一声规规矩矩的“母亲”就把距离给拉远了。现在看到境遇差不多的澈哥儿跟成国公夫人关系亲近,他们二人心里是既羡慕又酸涩。
    澈哥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去桌子上拿了几个小袋子分给他们,“这是跟弹弓配套的弹珠。同一块玉料里磨出来的,我娘说家里还有好多。怕你们家大人不给你们玩,让我偷偷给你们送一些。但是你们也要小心,不能打伤人,也不能自己咽下去。”后头的话是昨夜袁璐叮嘱他们俩的,他倒是记了下来,此时像个小大人一样来说给新朋友听了。
    李家兄弟看到弹珠当然都十分欢喜,李煜虽然沉稳一些,但到底还正是贪玩的年纪,摸着一袋子弹珠也是爱不释手。
    几个人在澈哥儿屋里东看看西瞧瞧的,倒也说的上话。李煜跟泓哥儿性子相近,两个人就聊得多些。李灼和澈哥儿就是闲不住,话也多,很快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
    李灼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他们:“我听说前儿个皇上给你们家赐了好东西,你们都看过没?”
    澈哥儿就点头道:“看过了呀,夜明珠一颗在娘亲那里,一颗在祖母那里。还有一把刻着龙纹的宝剑。”他又比划了下,“有这么长,立起来比我还高。”
    说到宝剑,男孩子就没有不向往的。听到他这么描述,李家兄弟都是眼里冒光。
    泓哥儿就说:“你们想看吗?要不要去我屋子里看看?”
    李煜就惊讶道:“那宝剑就在你屋里?!”
    李灼也是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御赐的,听说全皇宫就这么一把的宝剑!”
    泓哥儿不自觉地生出了一股自豪,挺直了腰板道:“母……我娘说她挂在屋子里会害怕,见我们喜欢,就说放在我们这里了。”
    四个人又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泓哥儿的屋里。
    泓哥儿的屋子也是按照他的意愿布置的,李家兄弟进去了就感受出来了。
    那把御赐的九龙宝剑就在墙上挂着。
    李灼上去摸了摸,一边感叹一边想让泓哥儿拿下来给自己看看。李煜听到就拉了他弟弟一把。
    泓哥儿就说:“不是我小气。只是刀剑无眼,我娘都不许我们碰。说是她每天都会派人来看,若是发现被动过了,就把宝剑放到库房去,不在我这里放了。”
    澈哥儿就跟着点头道:“真的,我都没有看过宝剑□□的样子。娘亲说要等我们拳脚功夫都学好了,才给我们看宝剑。现在只会伤着自己。”
    “你们还学拳脚?”李灼的眼睛又瞪大了,“打拳好玩不?”他自己也十分喜欢武艺,但是他爹是文官,非拘着他跟他哥一样学文。
    澈哥儿就掰着指头数着:“太极拳已经学完了,马上要开始学形意拳。但是三管家说一年只教三套,以后就是每天把三套打一遍。一年后再学别的。”
    李灼十分感兴趣,“学打拳辛不辛苦啊?”
    澈哥儿想了想,还是点头:“挺苦的。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要先扎马步还要跑步,刚开始的时候晚上腿都打不了弯。”
    泓哥儿身胖,这大半个月控制了饮食并且开始打拳,已经瘦了一圈。身上的肉紧实了,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了,便补充道:“确实挺辛苦的,中午特别犯困,如果不睡上一会儿,下午在先生那里还会打瞌睡。被发现了还要被打手心。”
    李家兄弟也都开了蒙,请了先生来家里教,他们学不学得好两说。他们的爹忙的很,经常忙起来就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他们的继母对他们也算好,但是也不敢说重了,怕两个孩子怨恨上了。因此先生也不太管他们。李灼顽皮,自己不听就算了,还会带着他哥哥一道玩。
    两人听到他们被打手心,还挺奇怪的。
    李煜就问:“先生打你,你们母亲和祖母不说话吗?”
    澈哥儿就噘嘴道:“怎么不说。祖母向来觉得男孩子不能太娇弱,姐姐摔了一跤她都要喊大夫看看。我和哥哥被夫子打,而且只打红了手心,祖母也觉得没什么,让奶娘给我们上了药就就完了。还有娘亲……”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仿佛想到了什么丢脸的事,脸都臊红了。
    “你娘怎么说?”李灼被吊了胃口,追着他问。
    泓哥儿就接过话茬说:“弟弟见祖母不给自己讨公道,就去求娘亲。谁知道娘亲问清了始末却是说怎么他上课睡觉就只打了他三下,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还让人另外送了一把戒尺给先生。”
    澈哥儿就苦着脸说:“这下我是再也不敢趴在桌上睡觉了。”
    其余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澈哥儿挠了挠后脑勺,也红着脸笑了。
    别说这几个孩子,另外坐在花厅里闲聊的几位夫人,也是提起了御赐的东西,说要讨来看看。
    袁璐就让人把自己屋里那颗取了来。
    夜明珠十分稀有,价值连城,几位夫人听她说起这珠子用在夜间照面最合适不过,还都以为她在说笑。等到真知道了她还给了一颗老太太,也是晚上放在床头照着起夜的,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鸽子蛋了。
    你说这人手缝得宽成什么样儿,眼界又得高到什么地步,才能把这种东西都不看在眼里。
    刑部左侍郎夫人却是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成国公夫人送的东西太贵重,虽然是谢礼却让她觉得颇感压力,此时看她却是真的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也就不用想着回头还的礼太轻了,惹她厌烦。
    有孩子在,众人的话题多多少少也是围绕几个小的展开,刘杏话不多,低眉顺眼的,笑起来的时候还要几分羞涩。刘楹相对活泼一些,有时候还会腻在她娘身边撒娇。
    汐姐儿也不喜欢插话,袁璐说话的时候她就侧着脸安静地听着。袁璐怕落下她,也时不时把话题牵到她身上。
    聊着聊着,邱绣忽然问起:“早前挺嫂嫂说过府上三姑娘女工聊得,绣儿今日本来想讨教一二的,怎么不曾见到?”
    袁璐便道:“她日前身子不舒服,现在还在屋子里修养呢。”
    邱绣颇为遗憾地说:“我还特地绣了块帕子,想让三姑娘指点一二。今日却不能见面,实在可惜了。”
    那神情落寞的好像是错过了什么大事一般。
    未曾谋面的两个人自然是说不上什么感情,袁璐就纳了闷了,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自己都说高斓生病了不能见人,难道这种情况还要去探病不成?还是要把帕子留下让自己转交给高斓?不过也不对啊,她无缘无故地上赶着高斓做什么?
    “下回吧,下回遇上,我一定让她给你看看帕子。”袁璐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
    邱绣听了却十分高兴,笑道:“夫人您答应了可不许反悔,下回我跟嫂嫂过来,您可还得一定得让三姑娘指点指点我。”
    ……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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