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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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贱人!别以为皇上能宠你一辈子,你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你就是夜夜侍寝也只供人取乐而已,难道你还能生出皇子吗?你若真的聪明就该好好巴结我,来日我做了皇后……”

    “走吧,她已经疯了。”秦夕唤起小金子,好笑又好气地出了涣尘宫,行至半路便停住,绕到一个僻静处坐下,歪头看着小金子,“你有何感想?”

    小金子思忖片刻,沉肃道:“她没有身孕,当面欺君,罪该万死。”

    秦夕不置可否,托腮想了一阵,问道:“你觉得是她一时情急才撒谎,还是早有筹谋而声张造势?”

    “应该是一时情急,否则海威候请罪时,不会不以皇嗣为要,即便他自己不好说,也会请言官代为联名,毕竟皇嗣为重。”

    秦夕点头表示同意,人却有些发愣,天气寒冷,小金子催着回去,担心冻着公子。

    秦夕一动不动,半天才喃喃道:“她说不想呆在那儿,其实我也一样,不想呆在皇宫,但是出去后,我也未必自在,你知道吗?我曾想哄他游历天下,玩腻了就回舒州,我想在那儿办学,修一座漂亮的书院,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君子院。”

    秦夕说着就笑,却是苦笑,小金子无语劝慰,只能静静陪着,寒风萧萧,盐颗雪粒零星撒落。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秦夕低头笑笑,满是自嘲道:“都是一般风雪,却是别样引恨,有的怨天尤人,有的自怨自艾,我的却很可笑,恨我舍不下的情。”

    小金子欲言又止,最终强行搀扶,“回吧公子,这雪会越来越大,若要吟诗作对,等雪化了再吟也不迟。”

    “雪是天兆,有说瑞雪兆丰年,有说六月雪呈冤,但不论怎样都会消融,人心之悲喜却未必尽了。”秦夕启步,“回吧,天意示然,人心当从,你瞅个合适的人,把春妃有孕的消息递给海威候,早些收了残局摆新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吧?”

    小金子愧然,张口欲言,秦夕抬手止住,“不必抱歉,相反我要谢你,你忠义可嘉,皇上也是知人善任,想必还给过你紧要提示,大概是说我胸怀天下大义大道之类,我又怎能叫他失望?其实肯跟嫔妃打交道就是我在表态,但他显然不信,今番用春妃之事再行试探,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要被他全盘否决?你呢,又是何时授意于皇上?”

    “第一次去青玉苑钓鱼之后,当时皇上只叮嘱我保护公子,后来便时常召我去问话,但只关心公子日常而已,并非疑心公子不安分,小财子被春妃打伤之后,皇上便决意废掉春妃,因此布下疑阵,令春妃自以为有孕,其实她本人也不信,但不妨碍她宣扬出口,皇上不跟公子解释并非不信任,而是希望公子甘愿理事,只望公子明白皇上的苦心。”

    秦夕点头,笑道:“他自责给不了我名分,所以偿付我后宫权威,即便他立了皇后也只虚设,但我若不自立声威,假凤也终是虚凰,说到底,他还是要我倾尽所有,连着我一折再折的尊严,也要尽数奉上,他曾说要把我宠成妖怪,现在已经是了,让我顶着男宠之名统辖后宫,不是妖怪是什么?”

    秦夕言毕大笑,泪花迷了眼,伸手就能揉净,却揉不掉心底的痛,因为那痛里掺着浓烈的爱,摒尽自尊也无法舍弃的爱。

    三日后,海威候以女儿有孕为由,恳请皇上宽赦,三五朝臣联名附从,皇上罢议,面色却微有犹豫。

    海威候省得,午后便派人往静和轩送帖子,另附珠玉珍玩,小豆子不敢收了,这可不比嫔妃的礼物,收了不给办事,回头还不知会咋样。

    “瞧你这点出息,前番由着你收个够,就是给你练手的,谁知来个硬头你就软了手,到底还是小家子气!”

    秦夕故作不屑,小豆子苦笑,“不是软了手,而是怕短了手,更怕掉了脑袋,旁人不知,咱们可清楚着呢!他有谋逆嫌疑,收他的礼就是买他的帐,将来不被他牵连才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怕受牵连就不要盯着人家的礼盒不放!”秦夕放下茶杯,拿过帖子扫了一眼,笑道:“人家尊称我先生呢!这礼不收便是不服尊敬,你替我收了吧!人家请我听戏呢!”

    “公子真要去啊?”小豆子虽质疑,手上却在拾掇礼物。

    “你就专心挂礼登帐吧!我带小金子去!”

    小金子闻声进来,侍候着换了衣服,拿上出宫令牌,陪着秦夕出了皇宫,首先去甜运坊买点心,来而不往非礼矣,人家送的是珍玩,自己回送点心略显小气,但是心意为重。

    对方也一样呢,礼物为轻,听戏为重,重在何处呢?

    参与、参演,恐怕还望参透。

    你与一般么,别意哥哥?

    要我参与进来,参悟透彻,圆满你一番苦心,兑现我承诺过的死心塌地,还有我那些道貌岸然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不曾信过吧?但我真过。

    ☆、第 65 章

    海威候的京宅是皇上赐许,内中却不乏越制,即便请了秦夕来作客,海威候也不曾稍事遮掩,于他是故作张狂以试探,于秦夕而言,对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几番客套虚礼后,主客依次落座,席上山珍海味,席前华丽戏台,陪席的也多是年轻雅客,海威候递过戏折子,“秦先生选一出?”

    秦夕接了瞟一眼,笑道:“不知这会儿唱的又是哪一出?”

    旁边立刻有人答话,“秦先生说笑的吧?据说秦先生曾在舒州跑过堂会,自然知晓此时台上唱的是《长生殿》。”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嘲讽,秦夕只是淡淡一笑,手指叩桌打拍,似很满意道:“这人唱得不错,只是扮妃子那个功底不足,或是领会不到失宠之人的哀怨。”

    有人奇道:“这戏唱的是帝王情深,何况赐死爱妃不是帝王本意,妃子又怎会有哀怨?”

    秦夕笑而不答,海威候斟酒一巡,再次请秦夕点戏,秦夕摆手,“我就不点了,客随主便吧!”

    “秦先生不必客气,今日是特意为秦先生请的戏班,秦先生若不点上几出,反令我不安。”海威候布菜添汤,无比殷勤。

    秦夕来者不拒,环视席间,道:“他们可都是候爷亲信的人?”

    此是明显示意,陪客自觉退场,只有那个出言嘲讽的留了下来,海威候引荐道:“他叫陈忠,是我的侄子,秦先生有何教诲,但说无妨。”

    “没有教诲,只有失望。”秦夕瞅着台上,“你们瞧,此时唱到玉妃魂归仙家,帝王请了高人代言求见,玉妃也只回交信物,不肯再见君王,世人看这出戏,都说帝王情深,却忘了帝王也是人,这戏不过一般俗套的痴男怨女,再多的恩情也挽不回错失的一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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