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听了,却冷着脸让他滚,“可我不高兴!”
    陆泽明瞬间垮了脸,他半跪在床沿上,俯下身轻声问耍酒疯的小孩,“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高兴呢?”
    “我不知道!我不想看见你!”楚慕暴躁地抬手挥开他逼近的英俊面孔。
    陆泽明压住楚慕乱动的两只手,俯下|身咬住他的嘴唇,语气蛮横道,“你再说一遍?”
    “唔。”楚慕呜咽了一声,整个人被陆泽明制住。
    陆泽明这时真想一口把楚慕吃下去。在这之前的十年里,楚慕就是他一个人的,他想怎么折腾小孩就怎么折腾小孩。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楚慕成了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他挤破头往前冲,排队都轮不到他献殷勤。他感觉心好累,也只有趁着小孩酒醉,偷偷吃点儿豆腐了。
    结果刚亲了一小口,门口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声。沈秋端着一碗煮好的醒酒汤,神色清冷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慕慕。”
    陆泽明下了床,语气有些讪讪的,“慕慕他喝多了闹得特别厉害。还是我来吧,我有经验。”他的话音刚落,楚慕立刻翻身下床,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个天翻地覆。
    陆泽明也赶紧跟着进了洗手间,他一点儿不嫌脏乱,蹲在旁边给楚慕拍背,动作显得熟练又耐心。
    沈秋在外面看了两眼,将醒酒汤放下后,主动退了出去。沈秋知道楚慕今晚为什么发火,因为他们对待陆泽明的态度太坏。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苛责陆泽明,给陆泽明苦头吃。这种行为看似是在替楚慕出气,实际上反而让楚慕深受其辱。楚慕受不了这样,他自己做不到去报复陆泽明,更加无法忍受别人欺负陆泽明。
    陆泽明却猜不到楚慕的另一层用意,他只以为楚慕是想跟他分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帮楚慕洗了澡,喂了醒酒汤,可怜兮兮地在楚慕耳边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原野?每次我飞过来看你,你就跑去工作室跟原野呆在一起。你还让我们的儿子认了原野当干爹。”
    “嗯。”楚慕闷闷的回应,随即翻了个身躲开,耳边呼出的热气烫得他耳廓发痒。
    陆泽明直接傻眼了,嗯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觉得跟原野在一起高兴的话,我……会退出的。”陆泽明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这种日子他同样坚持不下去了。他想要的是一家三口在一起过甜蜜幸福的小日子,而不是彼此间互相折磨。他自己被折磨倒是其次,他不忍心再让楚慕难过。
    楚慕又回了一个嗯字。
    于是陆泽明环着楚慕腰身的手臂微松,半晌后,撤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楚慕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如常地起床,用早餐。
    奇怪的是陆泽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餐桌前,楚慕也没多嘴去问。
    沈秋昨晚特意交代了雷厉,以后对待陆泽明尽量用平常心。既然楚慕选择重新接纳了陆泽明这个人,他们作为父亲会尊重孩子的选择。一夜之间,陆泽明发现雷家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几倍不止。
    然而他的心事却越来越重了。他偷偷跑去原野的工作室外面蹲点,当他看到楚慕和原野他们相谈甚欢的画面,再回想到楚慕和自己相处时的木讷少言,陆泽明的心都凉了。
    等楚慕晚上回到家里,陆泽明决定最后再问楚慕一次。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国发展?”
    楚慕坐在婴儿床边,捏着宝宝的小手说,“我在老师的工作室做得挺好的。新专辑年底就要发行上市了。”提起新专辑,楚慕的脸上兀自带了笑意。
    陆泽明面色不善地呛声道,“是工作室好,还是原野好?”
    楚慕讶然,松开宝宝的小手,回头望向陆泽明,“你在说什么?”
    陆泽明糟心透了,冷着脸说,“十年前我是心疼你可怜你,所以收养了你在身边。我做错了事情,我后来努力去补偿你了。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也试着去爱上你。可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太让我寒心了。我就算是被你推下了楼摔死了,我也不会抱怨你半句。你要是心里头没我,我们就算了。我用不着你可怜我,楚慕。你心里头想着别人,却把我晾在一边,这算什么事儿啊!”
    楚慕从一开始的讶然变为淡定,他抠着婴儿床的边缘默不作声。
    陆泽明却以为他默认了,面色变得土灰,“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你允许我留在你身边,你却在外面跟其他人在一起,你让我日日忍受这样的煎熬。你根本没有给过我机会,你是在报复我!”
    陆泽明的质问在婴儿房里掷地有声地回响起来。
    楚慕不理他,低头在宝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他不想当着宝宝的面跟陆泽明争吵。
    陆泽明没有问出答案,追出来继续逼问楚慕,“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回国?”
    楚慕来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回身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我的家人全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去?而且我跟老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泽明差点儿被他噎死,一连缓了好几口气,“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要么跟我回国发展,要么就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跟原野见面。”
    楚慕拧着眉头思索了好久。然后他面向陆泽明的方向,目光中带着轻哂,“我不是你。我的心很小,装不下两个人,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陆泽明满腔的怒火就这样被浇灭了。楚慕喝光了杯中的水,起身又倒了一杯,递给陆泽明说,“吼累了吧?喝点儿水败败火。”
    陆泽明委屈地握着玻璃杯,解释说,“我没有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当时是没搞明白自己的心。”
    “我知道了,你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了。”楚慕抓了抓头发,对陆泽明突然转变的撒娇口气有些无语,“你多给我一点儿时间行吗?等我的事业走上正轨,等我把心态调整好。我已经能够将心比心的理解你当年的心态,你把我当成一份甩不掉的责任在对待,就像我这段时间把你当作精神负担一样。我刻意避开你是想独立地去思考,去成长,而不是要报复你。”
    ☆、第48章 暴风雨的前夜
    陆泽明对楚慕的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楚慕看起来不像是在敷衍他,他腆着老脸跑过去,挨着楚慕坐下来,一副抓耳挠腮的可怜样儿,“你对原野真的……”
    话堪堪说到一半,见到楚慕脸色不好,他不敢再问,只敢抓过楚慕的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手感真好!
    “慕慕,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以后不吵了,我全听你的。”陆泽明率先低头,说实话楚慕今晚的反应让他很意外。因为楚慕的冷静将他反衬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陆泽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欠妥当,赶紧放下架子跟小孩道歉。歹话好话全让他一个人说尽了。坏事好事他也全都干了一遍。
    楚慕看着他,如何也不忍心再推开他了。楚慕不禁回想起小时候路过玩具店时的场景,他那时只敢扒着橱窗往里看,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一切不是他应得的,所以他不敢奢望。后来陆泽明向他伸出了手,给他创造了一个类似天堂一样的世界。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垂手可得。所以不管陆泽明怎么苛待他,让他给景溪写歌也好,让他忍气吞声也罢。他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陆泽明给予他的。他爱得卑微而胆怯,他把自己定位成互惠互利的平等交易,这样他就能够坦然地跟在陆泽明身边,坦然地爱下去。
    一直以来最令他痛苦的不是抄袭和写歌,而是景溪在陆泽明心目中所占据的地位。他做得再好,再听话乖顺,也比不上景溪的一颦一笑。正如他无法将陆泽明从心底拔除一样,他以为陆泽明也无法忘怀景溪。楚慕很怕悲剧再上演一次。两个人的心里都留着景溪的影子,对楚慕来说景溪是无法磨灭的阴影。
    对陆泽明来说呢?
    楚慕没有问过陆泽明这个问题,他不想听到答案。所以往事始终如鲠在喉,他跨不出新的一步。但他又无法轻易割舍掉陆泽明。
    陆泽明的温暖大手覆盖着楚慕的,努力跟楚慕十指相扣。这是一年来楚慕第一次没有甩开他的碰触。陆泽明激动兴奋得要飘起来了。
    “慕慕。”他叫道,绞尽脑汁想要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楚慕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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