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枪跟另外一个不一样?”
    安仁县枪械维修厂内,因为新开了一条生产线,一米一的枪管随处可见,只是,王角对这个完全一窍不通,只知道是比较落后的玩意儿。
    “这个铳……这个枪需要拉起枪机,从前膛装弹。其实效率还不如一些老枪,但有个优点,对我们来说优势很大。不挑弹药,然后零件通用互换。目前各省的重型装备,只有标尺是通用的,也就是测量工具,但是生产标准,却是一个省一个标准。”
    “卧槽……”
    “也是没办法,帝国早期扩张的时候,各个方向上的武装力量并不统一。比如说西军至今没有用过‘天涯洲’特用装备,只是知道,听说过,但是两百年来都没用过。因为也用不上,毕竟,全世界都没有对手。”
    从工程师的角度来看,如果满足需求,且没有进一步提高生产效率的紧迫性,那就没必要改进。
    所谓的“精益求精”,是从需求出发的。
    简而言之,甲方爸爸怎么说,小的照办便是……
    “单说成本的话,其实要比朝廷给地方驻军的大铳要贵。但它有另外一个优点,就是轻,大概十斤不到,算上弹药五十发或者两百发,稍微有点训练的民兵,还是可以装备的。”
    “成本不是问题,横竖也是不计成本……”
    王角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中也有数,摊下来的话,其实也没到离谱的程度。
    优点摆在那里,对“劳人党”的活动,利远远大于弊。
    “而且委员长有所不知,江淮、江东、江西等地的民兵,更熟悉老式的燧发枪一些,黑火药为主,我们现在能够大规模量产的,也就是黑火药。所以也算是竭尽所能,尽量做到能用且好用。”
    “那一军说的新枪是什么?”
    “马步军想要的是‘武汉金属’出品的高端货,我们没办法仿造,只能买,但其实黑市也非常少,就算全部加起来,估计全球都未必有五万。能够流落到中央核心区黑市的,那就更少了,有也是被豪门拿去了。”
    “不是说枪不是个大问题吗?”
    “对,真正麻烦的是弹药。豪门能够侵吞库存,一般军火库定期销毁的时候截留一些就行了。自己加工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一般钳工作业的话,一天一个人大概也就是五十到一百发,而且弹壳需要现成的。目前来说,只有武汉能保证大规模供货,所以,委员长,如有必要的话,人员培训最好还是专业化,然后想办法搞来生产线。”
    言罢,安仁县枪械维修厂的厂长、副厂长等人,眼睛都放着光:“委员长,我们计算过武汉可能存在的潜力,一天九万发子弹,是有可能的。”
    “卧槽!”
    王角寻思着自己现在一个月搞九万发子弹,那都是坑蒙拐骗偷全都用上了,还各种妥协,才有了现在的行情。
    就这样,那也是掐着点用,心里是要有数的。
    “委员长,是不是……在武汉想想办法?”
    厂长们恨不得变成“嘤嘤怪”,身为一个厂长,那必须首先自己的厂……它是厂啊。
    现在那是厂吗?
    正经机器没几台,纯粹就是个大型作坊,最多就是个工坊,可算不得什么厂。
    人是有追求的,有一说一,来安仁县当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原本也没有图什么,就是混口饭吃。
    然而万万没想到啊,潜力无限。
    真·无限。
    整个帝国随便找,愿意给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几乎就没有。
    “劳人党”是个好组织,王委员长也是个好平台,就是底子差了一些,但是都是受过教育,又是在体制中厮混过的,他们看得见王角这里的潜力,所以,甘之如饴。
    痛并快乐着。
    “武汉啊……”
    王角眉头微皱,这办法呢,挤一挤,总归还是有的,就是比较费钱,还费人情,更费脸。
    当然了,自己的脸也不重要。
    “委员长神通广大,去年咱们有了维修厂,今年就有制造厂,明年说不定就有军火工业集团。委员长,您天赋神通,天上的文曲星跟您一比,那没法比的,您稍微琢磨琢磨,一定迎刃而解,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
    “艹,反向画饼拍马屁是吧?”
    横了一眼貌似老实的几个工程师,王角说道,“先紧着这个外援的破枪生产,提高技术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办法,是想出来的。
    钱镖、纪天霞,不用白不用。
    再有就是因为两个月后就是夏粮征收,按照惯例,洛阳会派人下来接触。
    视察是假,沟通是真。
    钱镠跟王角这个“好大侄”那也是有联系的,一直保持着通讯渠道,而且非常多样化。
    卤蛋脑袋的钱老大,不止一次委婉地表达过,中央和地方,终究是一国的,帝国还是帝国,只是管家、股东,可以换换人。
    当然言外之意就一个,像王角这样的大侄子,给师伯分分忧怎么了?
    岭南的冯大老板不服气,大侄子抄家伙去偷袭一下不讲武德的老同志,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事后自然是有好处的。
    然而王角本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光头师伯只要没有直接给好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当放屁。
    至于说朝廷威严,国家体面。
    帮帮忙……
    湖南省的名义最高长官,这不还是柳璨柳相公么。
    最重要的是,教育部现在伸手要钱,都是以王角这个“招牌”。
    装傻充愣是人之常情,但把王角吹成教育部的“教育典范”,那的确是需要一点点不可思议的心理素质和厚脸皮。
    还别说,教育部还真就搂了不少预算,尤其是在中央财政如此崩溃,已经连续几年缩减政府财政支出的情况下。
    原北苍省行署专员沙赞,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前往河中赴任。
    至于说政府靠举债运行……
    关我教育部精英什么事儿?!
    我们又不治理国家的,那还是相公们不给力。
    基于这种情况,王角寻思了一下,枪械维修厂的工程师们说的也对,这时候从武汉挖人挖技术,搞不好就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他现在多多少少也有点明白,“地上魔都”武汉更类似于特殊自治,直接说国中之国可能有点过分,但是技术代差摆在那里,而其余大城市又明显无法缩小差距,那就只能是人为因素。
    这就像是中央核心区在技术上,甩开边疆区几个世纪,也是俺人为因素。
    技术扩散不会被中止,但是会减缓。
    本来一年扩散出去的技术,人为干涉成一百年,这听上去很难,但如果有着惊人的回报……又变得不难。
    而现在,大约是又到了割韭菜的绝加时期,王角要让自己看上去像冤大头,实际上……也是个冤大头。
    空手套白狼,那是不存在的,“劳人党”不能说一无所有发展起来,但也没有好多少,这时候的不惜成本,是为了抬高技术起点。
    剩下的……王角坚信,“劳人党”治下的工程师,就算聪明才智上出点问题,但依然可以完成技术追赶。
    而怎么抬高技术起点,怎么保障技术追赶,这就不是工程师们的事情,是他这个技术白痴要去拼一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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