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回奉先殿,太皇太后站了这许久已经不大支持的住了,她坐在殿里的软垫上,火盆又重新烧了起来,烧的是纸钱元宝等物,不单单是为了祭祀先祖,也有点取暖的意思。
    殿里空旷,供奉的又是祖宗牌位,白天进来都是阴森寒冷,更别提是大冬天的晚上了。
    太后被问的哑口无言,嘤嘤的只是哭泣。
    害死先帝是一回事,被人察觉了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从她口里说出来……
    若是真的亲口承认了,就像是落实了罪名。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太后都不能亲口说出她害了先帝。
    人生四大悲:早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太皇太后算算自己也占了一条半了。
    儿子死了,女儿死了,夫君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傻了,跟死人比也就是一口气的事儿了,不然若是有他在,她们这一家子人哪儿能在除夕夜里被迫躲在奉先殿里避祸。
    太皇太后又是幽幽的一声叹气,看了看殿里的宗亲,多数都被吓的手足无措,甚至掌握了京城三分之一兵马的南安郡王,他挺着个大肚子,靠在供桌桌角,正妃跟亲儿子两个一左一右在给他顺气。
    还有不少已经开始哭泣的女眷,吓的浑身哆嗦。
    太皇太后转向站在她身边的婉玉,就只有她从头到尾神色不变,脸上一点慌张也没有。所以不管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安宗室的心,甚至是为了给康德提前造势,这个问题她都得问出来:“一会进来的会是康德吗?”
    殿里的哭泣声还有喘息声似乎停了片刻,耳朵里听见的似乎只有火苗的声音。
    婉玉的声音响起,在空旷而幽静的大殿里显的格外突出:“列祖列宗在上!他会来的,只有他能来!”
    第085章
    清王爷架着皇帝走在第一个,康德虽然觉得这皇帝不如死了算了,他们还能放手一搏,不过毕竟大庭广众,他是不能第一个动手的。
    清王爷深刻理解康德的忌讳,上翘的嘴角就一直没掉下过。
    很快,清王爷就架着皇帝又到了奉先殿的门口。
    康德看着奉先殿三个大字,突然想起了婉玉早上说的话。对于他们的计划,婉玉自然不是一无所知的。
    “若是在奉先殿前动手,有祖宗先帝看着,得利的必定是你!”
    康德早先以为这不过是句鼓励的话,虽然在祖宗面前,他们三个他算是最最清白的一个了。
    皇帝害死先帝,清王爷就算是被人陷害,也是做了不体面的事情,只有他是打着为父报仇,匡扶正宗的名义。
    但是仔细想想,婉玉这是希望他们在奉先殿面前动手?
    康德有点想不明白了。要说祖宗保佑什么的,这就是一句空话,要是祖宗有用,前朝就不会覆灭了,先帝也不会被害死了。祖宗保佑,说来不过是为了鼓励人心罢了。
    就算方才奉先殿的牌位一个个都晃了起来,但是想来也就是几根小线绳往后一系的事情,买通一个小太监就能成。
    而且奉先殿门口不是一块好地方,这里四面都很空旷。
    他们是从西边出来的,这一边是被康德的人堵实了。南面是空旷旷的一大块地方,往哪儿逃都很方便,而且北面就是奉先殿里,殿里困着除了他们三外加一个七皇叔的所有宗亲,要是逼急了清王爷,他跑到奉先殿里一锅端了怎么办?
    当然要是清王爷冲动到这个地步,去奉先殿里大开杀戒了,康德觉得自己就彻底坐收渔翁之利了,但是说到底他还没冷血到那个地步。宫里的人……还有吴贵太妃,都是小摩擦,真心没到能看着她们去死的地步。
    东面是清王爷来时的路,出宫必经东华门。
    只不过……康德到现在都没听见手下夺取东华门的消息,想必还在激战。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他的手下在东华门布好埋伏,死的一定是清王爷!
    想了这么多,不过瞬间的功夫,康德只犹豫片刻,就紧紧跟着清王爷继续往前了。
    清王爷的人虽走在一处,但是前后大概分了三批。最前面的开路,这一批人没什么损伤,康德想的是在东华门这个较为有利的地形一举歼灭他们,因此清王爷出宫的路上是一点埋伏也没有。
    中间的就是清王爷,架着已经脱力,完全被拖着走的皇帝,周围两个亲兵护着他们。
    断后的这一批人,在康德手下的轮番攻打下已经伤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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