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多的却是绝望。
    除了生死以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牵涉,弥漫在周围的空虚令赫连远遥痛彻心扉的绝望。再一次证实了,烈熠自始至终都是绝情若斯。
    “你下一步准备如何?”
    陡然转移的话题,然而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觉得如何突兀。在情感被痛楚磨灭殆尽之后,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依然能够再次扮演王者的角色。
    下一步的打算,赫连远遥所问当然不是有关军医与伤势的琐事。烈熠轻叹一声,先来他多少已经做出了假设,即便是想要隐瞒也是瞒不住的。况且他们两人如今是同盟的立场,他也没有任何应该隐瞒他的立场。
    “开战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没有任何中粮,也没有任何情绪,随着叹息发出。知道砸落在地,才激起一股沉重的闷痛,令赫连远遥不得不惊叹烈熠在其中所做决断的艰难。
    万般无可奈何的决断。
    “我还以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会继续坚持初衷。”赫连远遥缓缓长叹,姑且当做暂时松了一口气。坚持初衷,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执迷不悟。他即使不说,烈熠也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不愿与汐蓝开战的初衷,尽管烈熠极力避免,然而其中还是不免沾染上了几分私心。不过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欺欺人之辈,对此也从未刻意遮掩。如今被赫连远遥用一种委婉的方式道出,烈熠才惊觉这几分私心已经到了如何显眼的地步。
    “目的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更何况这还是在战场之上,更是变化万千。不愿与汐蓝交战,是因为量大帝国之间的战火一旦开启,就将打破这个七界的平衡。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焰赤,总不能任人宰割。”
    烈熠的一番措辞义正言辞,身为焰赤的皇帝,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国家一败涂地——这是属于皇者的立场,但是赫连远遥还想问一问,烈熠自己的立场又是什么?
    与国家无关,与七界无关,独独属于他自身的,立场有事什么?
    姚闳将挂在墙上的巨幅军事地图看了整整三遍有余,还是无法确定图上箭头所标注的意思。但是时间不等人,到了她给出结论的时刻了。不,就算时间还有盈余,皇上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哪怕是个错误的结论,他也必须将之说出来。
    只是,姚闳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说错了,会有怎样的结果?
    原本这只是讨论军情,对错并非十分要紧,至少在讨论阶段,只要是具有发言权的将领都可以畅所欲言。但是如今的羽檄军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不,不仅仅只是在军中。包括朝堂之上也是如此。一旦滟昊汵在场,所有官员都是能避免开口就绝不开口,嘴巴比胶黏的还紧。
    滟昊汵从未亲口指出过谁的错误,淡然了,他也未曾夸赞过谁的见解。但是,皇上的沉默就代表了臣子的轻松么?当然不是。没有一个人面对滟昊汵的冷笑之后还能保持镇静,汗流浃背,几乎等于在鬼门关之前转了一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中,这是所有汐蓝官员将领得出的一致结论。
    如今的姚闳却是避无可避,既然被点名询问看法,就是指无论他的看法是对是错,都不能在缄默下去。
    “皇上,敌军的动向十分怪异。”姚闳也算是聪明之辈,不得不说,他就选了最模棱两可的说法。模糊了具体的内容,也就不容易使人抓住错处。比起曾经那个积极献言进策渴望表现自己才华的年轻将领,如今的他更倾向于明哲保身。
    这或许不是姚闳的本意,大事面对如今更加深沉不定的滟昊汵,这的确是最安全的做法。
    “说详细一点。”看穿了对方的意图,滟昊汵却不打算让他轻易如意。
    姚闳下意识的退缩,最终还是在皇上冰寒刺骨的目光中硬生生的止住脚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都放在地图之上,只有不看滟昊汵的眼睛,他才能够令自己发出声音。
    “焰赤的牧野军从此处斜插进宫我军尾部——”要轰轰一边说,一边指着图上预先被标识出的箭头。而这一出攻击点,恰恰也是他最为大惑不解的部分。“恕属下愚钝,是在想不出牧野军如此做的目的。”
    开口说了第一句之后,姚闳的紧张微微得以缓解,手中的动作和语速都加快不少。指着图上的一处位置,“倘若牧野军由此处进攻,不是能够掐断我军首位,各个击破么?为何他们偏偏舍易求难,反而选了缺乏战略意义的队尾作为突击目标?”
    “目的?”滟昊汵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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