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再多说。他的使命是将皇上的话一字不差的带给前方的将领,如今他已经做到了。
    眼看无法再扭转什么,非只好求助于身旁的同伴,“景卉,怎么做?”在非看来,此时的景卉与她一样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一定会慎重的对待这个命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要他们两人采取一样的措施,事后也完全可以向烈熠解释此事。再说以非近日对烈熠的观察也可以看出,他并非是不通情达理的君王。
    “照做。”
    非呆愣当场,怎么也没有想到景卉会说出与她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的两个字。
    “如此甚好。”扔下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密探跃上战马,就此绝尘而去。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自古明君
    交战双方胶着的状终于于被打破,即使远观之下并不明显,还是能够看出阵地以一种迟缓而固执的速度变化着。
    景州叛军的包围网,正在一分分的合拢,那种拼死的气势早已超出了坚韧的程度,根本就是彻底的麻木,无论飞溅在周围的是敌人的血,还是同伴的血,都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都已是视而不见。
    烈熠冷锐的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丝风吹草动,或者说,他正强迫自己却冷锐的察看一切。口中下达着强势而残酷的命令,随着他的每一次调度,战斗的天平就向着景州一方扭转一个细小的刻度。
    他总是能够发现己方的薄弱,给予适时的支援;同样的,他也洞悉着敌人的可乘之机,手指指向的地方就带去一场腥风血雨。恍然之间,烈熠觉得他不是在指挥战斗,而是在谋划着场杀戮。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可怕的比例,不是杀戮又是什么?残杀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己方的将士。从他们身上汩汩而出的血液,染透了脚下的泥土,也刺痛了他的双眼。
    饶是如此,一道借着一道的命令还是自烈熠的口中说出,准确无误的下达到阵前。他觉得自己就想被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一边悲悯着那些再也无法挽回的生命,一边却让这战事变得更加惨烈。
    分裂的不仅是他的情绪,他的头颅更像是从中炸裂一般。那种尖锐的疼痛已经越来越难以忽礼,他如今还能站在战场上,完全不是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而是强迫自己习惯而巳。
    “熠,够了!”倾夜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扳过他的肩膀——过去的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习惯了守护,而从来不知该如何却干涉他每一个倔强到令人心疼的决定。如今有了隔阂,反而距离能够更近,是否因为他终于能够冷静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看看自己,已经疼的脸色发白了!”转过他的脸细看之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恶劣。
    “用不着理会。近期一直都是这样,疼一会儿自然就会好。”烈熠本想要无谓的笑笑,可惜笑容衬在苍白的面容上只会显得无比单薄,没有任何说服力。
    “所以你就这么忍着?”倾夜大吼一声,随之他自己也愣在当场。莫说烈熠没见过,他自己也不知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不可言说的焦躁困扰着倾夜,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若隐若现,想要抓住时又无从着手。倾夜唯一能够肯定的只有,这绝非什么愉快的感觉。他着安没有办法将心发下,甚至不惜离开九歌也要伴在烈熠的身边。
    摇了摇头,烈熠决定不再继续与之探讨这件事。虽然近期倾夜一反常态频频干涉他的作为,但那绝不是恶意,他能否接受姑且不论,却也不该让对方更加担心。
    “你认为情况如何,”此刻烈熠所指的当然是战场,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物,至于他的头疼……忍一忍也就过了。
    随着他的手势看去,倾夜也当然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有些讶然的看他一眼——在倾夜的记忆中,烈熠不像是那种喜欢询问旁人意见的人。
    他或许不像滟昊泠一般唯我独尊,甚至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烈熠会听别人说话,而且是十分认真的态度,然而到了最后,做出每一个决定的人,还是他自己。
    自古明君皆寂寞。无论身边有多少人追随,到了最后一步,也只能自己孤独的走下去。
    迎上倾夜讶然的目光,烈熠这才想起方才下意识中问了什么。的确,他不是需要旁人给予建议的人。这么不自禁的想要与身旁的人探讨,或许是出现了—瞬间的幻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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