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有什么稀奇的,你爹将来是要当将军,当元帅的。”
    蒋梦瑶对自家老爹的自大很是无语,就连戚氏也失笑出来:“你呀,就这一张嘴厉害。我也不乞求你做将军,做元帅,只要国公愿意带着你,哪怕就是做个小官,没挺好的。”
    蒋源嘿嘿一笑,说道:“唉,你们也太不相信我了。这几年我在边关不是白混的,只不过有些功劳现在没有报上来,国公说,先压个几年再报,毕竟我在京里没什么根基,贸然领了大功,反而走不长远。”
    戚氏听了称奇:“国公真是这般说的?不论真假,公爷肯爱惜你,我就高兴。”
    蒋梦瑶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也不在乎自己是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还是一品上将军的女儿。我只想做爹爹的女儿。”
    对于妻女的无条件支持,蒋源觉得舒心极了,吃饱了饭,又靠在太师椅上喝茶,蒋梦瑶坐在一旁给他体贴的扇扇子,虽然已是深秋,但是中午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闷热的。
    戚氏早就打来了热水,把蒋源的官靴脱了,让他把脚泡在水中,亲自给他擦洗。蒋源看着离别多时的妻女,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愧疚来,摸着蒋梦瑶的头说道:
    “这些年,苦了你们娘儿俩了。”
    蒋梦瑶和戚氏对视一眼,蒋梦瑶立刻卖乖道:“不不不,我可不苦,苦的是我娘,她经常夜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爹你回来,可要好好的安慰她呀。”
    戚氏没好气的呵斥了一番蒋梦瑶:“胡说什么?我才没哭呢!”
    蒋梦瑶又和蒋源对视一眼,父女俩不约而同的做出耸肩的动作,直气得戚氏直跺脚,指着蒋梦瑶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平日里尽欺负我就算了,现在你爹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蒋梦瑶不置可否的吐吐舌,蒋源也像是要响应妻子的号召,佯作正经的点头说道;
    “是啊,这次我回来,是该好好替这丫头找个能收的住她这无法无天脾性的婆家了。”
    “……”喂,歪楼了啊!
    戚氏一听这话,眼前一亮,蒋源则看着她姣好的背影傻笑,蒋梦瑶大大叹了口气,摇摇头,作为一个体贴的女儿,最紧要的一条就是:誓死不当电灯泡。
    略显夸张的一拍脑门儿,说道:
    “哎呀,我忘了步老夫人让我送些书册去的事了。你们慢慢聊啊。”
    蒋源和戚氏对于女儿的行为表示不解,看着蒋梦瑶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蒋源无奈的笑了,女儿还是那个女儿,依旧是古怪的。
    戚氏见他发笑,却是横了他一眼,说道:“这孩子越来越离经叛道,也不知像谁,你回来了可得好好管管她,我是管不住了。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璐瑶已经被指给大皇子做侧妃了,咱们闺女我也不求高嫁,只希望找个能容忍她的就好。”
    蒋源现在看见她就忍不住想傻笑,当然是娘子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是,都听娘子的。咱们不求嫁高门大户,只求对咱闺女好的,让她能够继续这样自由自在的才是最好。”
    “……”
    久别夫妻,四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
    蒋颜正回朝之后,首先向圣上汇报了边关诸事,并与内阁商议了下一步的边关走向,然后,就是向朝中举荐了六个在战事中有突出表现的将士入朝,其中蒋源和步擎元都被分在军器监,蒋源做监司,步擎元做监理,其余众人皆分在兵部诸所。
    军器监丞是左相的小舅子,平日里对下很是严苛,对于被强行分配而来的蒋源和步擎元,虽对他们的背景颇为无奈,但却也未必给他们好脸了。
    毕竟整个安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蒋家大房蒋源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而步擎元虽是天策府步家的独苗,可生来就是个病秧子,侥幸活了这么多年,还给他活着回来了,奇迹是奇迹,却未必叫人敬佩,毕竟凭这两人的身份,跟着国公后面混了好几年,一朝归来,竟然只是被打发到了这六品的军器监来混日子,可见在外面混的有多差,国公对他们又有多敷衍,如何叫人尊重的起来?
    新人进来都是以擦拭库中兵器这一条路开始的,蒋源和步擎元也不例外,被安排到了兵器库中擦洗历来兵器。
    这日,祁王高博突降军器监,说是先前佩的宝剑丢失,想再挑一柄随身宝剑,祁王殿下驾临,差点闪瞎了军器监丞的眼,亲自点头哈腰跟随伺候,正巧就看见坐在一旁门边擦拭兵器的蒋源和步擎元。
    祁王原本一只脚都跨入了门槛,可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蒋源,军器监丞正要上前驱赶这两个没有眼头见识的蠢货,却见祁王收回了脚,来到蒋源身前,深深一揖,说道:
    “不知蒋贤郎在此,小王失礼了。”
    “……”
    蒋源和步擎元对视一眼,军器监丞瞪大了双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突然抽风的祁王殿下。
    蒋源也是愣在了当场,还是步擎元推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身来回礼。可祁王却似乎打算一根神经伤到底般,立时过去扶住了弯腰的蒋源:
    “蒋贤郎免礼。”
    “……”
    蒋源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看了看军器监丞快要好奇到死的眼神,无奈的笑了起来,对高博说道:
    “王爷不必多礼,该是我给您请安才是,王爷有礼,请受下官……”
    高博却怎的都不肯受礼,扶着蒋源的双臂,倔强的直呼:“蒋贤郎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好不容易把总是想要下跪的蒋源安抚住,只听高博对一旁的军器监丞说道:
    “蒋贤郎是本王少时导师,军器监难道没有其他可以让他做的事吗?”
    军器监丞素来听过,见过的祁王全都是以暴虐的画风席卷而来的,可今日这个祁王……礼贤下士,要不要到这种地步啊?
    当即头点如捣蒜:“有有有有。不知蒋监司竟与王爷有此奇缘,下官有眼无珠,怠慢了蒋监司。”
    蒋源抓抓后脑,丈二摸不着头脑。祁王接着军器监丞后面的一句一本正经的话,却更加让人找不着北了。
    “是有眼不识泰山。”
    “……”
    好吧,王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哈哈哈,谁让您是王爷,您任性,好吧!他一个六品小官儿还能说什么呢。
    平白踢了个铁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不好!
    ☆、第五十九章
    蒋源回家之后,把今天的奇遇告诉给了妻女听,蒋梦瑶第一时间就喝水呛到了,戚氏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埋怨她冒失,蒋梦瑶只有在心里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竖起了中指!
    卧槽!你要不要这么高调?
    不过,蒋源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会往那么复杂的方面去想就是了,只会以为是祁王脑抽或是今儿心情好。
    对于自家老爹的误解,蒋梦瑶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跟他解释,毕竟这件事她就是抛开自己一万个不愿意,祁王那高高在上的帝国最受宠的皇子想娶她这个废柴与商妇之女?呵呵呵,也就想想了。
    ‘不受宠’的大皇子想要纳她做妾都没有成功,好不好,何况是这个‘受宠’的?
    所以,对于祁王那不合时宜的态度,蒋梦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蒋源和戚氏就更加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了,他们俩的最终想法,都是想找一个不那么富贵,但却对自家闺女好的人家做亲家,很明显,祁王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蒋国公回府之后,想广邀亲朋,办一次宴席,府里商议之后,反正国公的寿辰也快到了,干脆就借着寿辰再大办一次好了。
    十一月初旬,各家接到了国公府信使的邀约,有些比较亲近和重要的,都是蒋源,蒋舫和蒋昭亲自去邀,十二月大家又一次齐聚国公府。
    而上一回蒋国公做寿之时,蒋梦瑶与蒋月瑶一同被分担招呼一些旁支家的小姐,这一回依旧如此,但是,却只有她自己,蒋月瑶已经被分去了蒋纤瑶身边,招呼京城的贵女们了,看着像是高升了好多级。
    而那些被蒋梦瑶招呼的旁支小姐,对这位嫡长小姐也有所耳闻,就她们还一个个都对蒋梦瑶爱理不理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愿与商妇之女多说话,一番寒暄过后,她们就各自去找阵营,根本不需要蒋梦瑶招呼了。
    上一回寿宴之时,蒋梦瑶与孔真和青雀公主走的颇近,只是这一回,孔真已经嫁人了,嫁给了尚书令家的长子,只是刚嫁过去没几天,尚书令就去世了,孔真一入门就要守三年的孝期,三年之内,不能参加任何喜庆宴会,不见外客。
    而青雀公主也忙于正月里的和亲事宜,今日没有前来,南疆王半年前递来和书,承诺年年进贡,永世不犯,但却要以一女换一女,将他膝下最受宠之公主嫁来我朝,再娶一位我朝公主回南疆做王妃,永结秦晋之好。
    与南疆的战争延续了近十年都没有完全解决,如今他们主动求和,并承诺进贡,而以一女换一女这也很合情理,我朝便允了,青雀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和亲公主。
    虽然她曾拟婚安国公府嫡长孙,可是,两人尚未成亲之时,安国公府嫡长孙就不幸亡故,青雀公主身为帝女,自然不会有人说她是望门寡,可是,不吉利也是真的就是了,纵然不去和亲,在安京也无人再敢主动迎娶了,圣上正在为这事头疼,南疆王就递了求和来,青雀算是赶上了。
    想起青雀曾经对爱情美好的憧憬冤枉,蒋梦瑶就觉得很悲伤,身为女子命运不能自控也就算了,可如今别说是期待爱情,就是这背井离乡,安身异地之苦,就够青雀受的了,更别说她所嫁之南疆王,还是一个比她父王年岁都高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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