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陈靖叹道:“我当兵这么多年,他是最出乎我意料的兵,从他入伍那天到现在,简直像回炉重造了,可是仔细想想,是因为他本身就善良,本身就有潜力,才会有今天的他,部队激发了他,他也回馈了部队,总之,他真是个很精彩的人,我想跟他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会忘记他。”
    俞风城点点头,轻声道:“再多说一些。”再多说一些关于白新羽的事,最好能让白新羽这个人充满他全部的思维和生活,让他感觉白新羽就在他周围。
    过年时,他申请了探亲假,迫不及待地回家了,他没回家,到了北京之后,稍作休整,就直奔白新羽上班的公司。
    这大半年他虽然看不到白新羽,但对白新羽的近况却知道不少。他在停车场找到了白新羽的车,默默在不远处等着。
    接近下班时间,白新羽出现在了停车场。
    俞风城看到他的一瞬间,心脏陡然被揪紧了。
    大半年不见,白新羽皮肤白了不少,头发也比以前长了一点,但那步履生风的走路姿势和眉宇间的英气,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气质中,和在部队时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么耀眼。
    俞风城握紧了拳头,他和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只隔着那么短的距离,他却没有勇气冲上去,他咬了咬,默默地跟着白新羽身后。
    他能从白新羽微微僵了僵的肩膀判断出白新羽发现有人跟踪了,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并不小心,他甚至觉得整个停车场都在回荡着他剧烈的心跳声。
    在转过一根立柱时,白新羽猛地回身,抬脚踹来。
    俞风城早有准备,偏头闪过。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新羽,用那种想把人吞进肚子里一般的专注盯着白新羽。
    白新羽脸色很平静,但眼眸中却闪过惊讶、不解,最后归于冷漠。
    俞风城感到心痛如绞。表面上却装着很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脏下一秒就会炸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想紧紧抱住白新羽,紧紧地……再也不松开。
    在他的纠缠下,白新羽勉强同意和他吃饭。他当时脑子里一团乱,但他时刻提醒着自己,他要表现得像那个白新羽曾喜欢的俞风城。
    那顿饭,他们说了很多话,可他无论如何坦白自己的感情,白新羽都不相信。他其实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在昆仑山上做的事,如何能让人轻易原谅。
    一顿饭不欢而散,白新羽走后,俞风城强装出来的表象就支撑不住了,他看着白新羽绝尘而去的车,感觉整个空间都在他面前扭曲了。
    因为白新羽的出现,他才能把自己对霍乔模糊了的想法理清晰,白新羽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甜蜜、嫉妒、担忧、心酸、责任、痛苦、思念、绝望,这些都是白新羽让他体会到的,这辈子,也再不可能有人能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击透他的心脏。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如果他能早点看透自己,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现在,白新羽已经彻底把他隔绝在了远处,他不知道自己需要撞多少堵墙,才能再次拉近俩人的距离。
    可哪怕他眼前横着一座山,他也一定会翻过去。
    他的假期很短,很快,他就返回了雪豹大队。训练、学习、出任务,生活一成不变地进行着,他在数着日子过,他要回北京上学,他要去尽量靠近白新羽的地方。
    离开雪豹前夕,他在一次任务中受伤,肺部吸入了毒性气体,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
    在反复洗肺和理疗的痛苦中,他不止一次回想着白新羽肩膀受伤,躺在病床上的那半个月。
    当初他将白新羽带进雪豹大队,他一直挣扎不已,一方面,是自己的私心和白新羽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白新羽安慰地担忧,当白新羽通过最后的心理剥离训练成为真正的雪豹一员时,他曾暗自发誓,只要自己能动,决不让白新羽受伤。可最终却是白新羽保护了他,而他却……
    愧疚和痛苦比身体的创伤还要让他绝望,他拿着手机,反复播着白新羽的电话,只希望能听听那熟悉的声音,但他听到的不是拒绝,就是盲音,绵长地、令人心碎的盲音。
    当他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时,他知道比起康复、比起世界上任何东西,他更想的是白新羽出现在他自己面前,哪怕只是生疏地说一句“祝你早日康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那个人的思念伴随着自己的愧疚与日俱增,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上战场了,他心里有太多牵挂,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只是回到白新羽身边,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与其这样,他宁愿在离白新羽近一点的地方受折磨。
    他出院不久,就从私家侦探那里得知白新羽来了乌鲁木齐,似乎是跟他表哥来考察项目的。那天陈靖请假,他就知道肯定是去见白新羽的,于是他悄悄跟上了。
    他那天其实原本只想远远看看,他能想象自己突然出现,白新羽会说什么,只要想一想,就让他心脏颤抖。可是白新羽发烧了,在马路上晃荡,相当危险,他硬是把人送回了酒店。
    他在白新羽床前守了很久,那大概是他们在昆仑山决裂以来,他觉得最幸福、最满足地一刻,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仔细看着白新羽的睡脸,一遍又一遍,细致到能在脑海中勾勒那睫毛的形状。他亲吻那柔软的嘴唇,那散发着热气的熟悉的唇,让他血液沸腾,他多希望他们还能回到从前,那个白新羽睁开眼睛会对他笑、对他撒娇的从前。
    他最终被白新羽的表哥赶了出去,那个让他嫉妒万分的男人,在他心目中甚至比燕少榛还让他担忧。
    离开酒店后,他去了酒吧,不顾伤口未愈,喝了个烂醉。
    他从前年少轻狂,觉得自己是无畏的,现在他才明白,只有心底没有任何爱的人,才可能真的无畏,否则谁都可能软弱得不堪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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