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汽车已经往温家花园开去了。
    珺艾懊悔嘴快也来不及,掰着手指头想问问时间,刚才从剧院出来已经十点半,再耗上一会儿,不得半夜了。
    温宏虽然闭着眼睛,但跟睁着眼睛没差,准确地把她多动的手指捏了过去:“实在闲不住,给我揉揉太阳穴。”
    她哪里不会肯,于他有用,就是一份价值感,只是歪着身子凑过去不好弄,温宏便朝这边躺下来,枕在她的大腿上:“这样行了?”
    男人的脑袋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感,还有两分纡尊降贵似的,珺艾呆了呆,见他闭着眼,鼻子哼哼出绵阳声:“可以啦。”
    汽车驶进大门,温宏掀开眼帘,里头有了血丝,珺艾迟疑道:“要不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你要早点睡觉。”
    温宏道不打紧,下车后仍是抬手,牵她下来。
    管家已经在大门口处候着了,一面跟着主人走一面交待:“东西都准备好了,二楼热水汀也开了,想着你们回来可能会饿,叫厨房备了宵夜。”
    温宏除了外套,路过电话机侧过身:“要给老周打个电话吗?”
    珺艾哦了一声,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电话塞到手里就拨了出去。
    老爷子姗姗地接了电话,珺艾咳了一声,去看温宏朝上走的背影:“老爷子,是我咯。”
    “是你,怎么了?”
    珺艾脸上一阵阵的烫,压低声音:“我现在还回不去,你早点睡吧。”
    周老默了两秒:“不回来睡了?”
    “回来回来,就怕太晚,我带了钥匙,您不用给我留门了。”
    周老不得又多问一句:“是跟着温先生吧?也别太打扰人家了。”
    “不打扰。”
    电话里突然冒出温宏的声音,珺艾吓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想必他在楼上等不住,接了电话插进来,有那么点善后的意思。
    珺艾进了房里,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温宏坐在床边刚挂电话,正拉着领带解扣子。
    期期艾艾地,一副兴师问罪又非要改口气的别扭口吻:“你干嘛接我电话啊。”
    温宏垂着眸子笑了一下,丢开领带接着拖里头的西装:“怕你不好说,脸皮又那么薄,兴不动就要回去,这么晚了跑过来再走,不是白折腾一次?”
    人来都来了,温宏还在好好讲话——但凡他愿意好好讲话,便会有种魔力,谁也不愿意驳了他的意思。在他那些朋友面前,也是一个样。很少人会跟他辩驳什么,愿意听他的意思。
    事实也是很明显,他好的时候,他们中间一切都是温馨愉快的。
    珺艾心里软绵绵地,又听他讲,外面这么冷,出去吹风势必要感冒:“你病了没什么,倒要劳烦老人家。”
    听到这里气笑出来,低喃一句讨厌死了,温宏住嘴了,默默地看着这边,唇边也是一缕笑容。
    “傻站着干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珺艾朝旁看去,卷成条的艾叶搁在盘子上,还备着一盏酒精灯和两只琥珀色的精细瓶子。
    “什么叫给我准备呀,明明是给你准备的。”
    两人不免驳了两句嘴,她拿了瓶子看,一瓶是香薰精油,一瓶是松节油,看来是到了特定日子都要揉一揉的。
    这人也是,明明看着一座山,躺下来后这里要处理那里也要处理。
    珺艾点燃艾灸,燃了片刻又扇灭上头的火,白烟带着草叶的浓香弥漫开,扭过身来温宏已经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转开。温宏动了动手指,舒赖地展开双臂枕到下巴上,完全是大大方方的:“怎么了还不过来。”
    珺艾靠过去,伸手拨开他颈子下面的头发,男人的头发带点硬度自然也是顽固些,她拨了两下只能拿手去压,压到一截发凉的脖颈,这才握住艾条靠近肩颈的穴位,虚虚地靠住。
    一时间房内安静沉绵,由着浓厚的香味喷开,更像是身处虚拟的仙境中。从肩颈到脊椎,再到肩胛的骨缝交接,最后一段缓缓往下,到后腰心。手也跟着扶上去,是怕他冷,尽管自己都热得冒了一头汗,还是认为这人光着身子会冷。温宏背脊上的肌肉丛连带着动了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似的,微小的幅度也是好看。
    再后面他也开始出汗,摸在手里滑滑地攀不住,温宏哑着嗓子道:“可以了。”ρó18κ.cóм(po18k.c0m)
    说着翻身坐了起来,抽了旁边的毛巾擦脖颈,额发碎碎地落到眉梢上,慵懒中透着让人心跳的东西。
    这夜珺艾就砸这边睡下了,因忙完实在是太晚,怎么折腾都太过,由着管家安排了隔壁的卧室。
    大概是头天忙了从清晨到深夜,一沾枕头就睡个扎扎实实。
    睡醒时是下趴的姿势,一条腿别上来,婴儿似的。
    温宏穿着孔雀蓝的睡袍已经坐在床边,端着一杯咖啡饮,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发笑。
    “起来吗?”他问。
    珺艾蹭了蹭枕头,好久没用天鹅绒的枕头,像是整个脑袋都要下沉的舒服:“还想再睡会儿。”
    “那就再睡会儿,早餐想吃什么。”
    “葱花生煎包,豆浆和小馄饨。”
    “猪都没你能吃。”
    珺艾抽手羞恼地捶了他一把,翻个身去捞上被子缩进去。
    温宏搁下被子,侧身隔着被子半压下来:“真不起?那头不上工?那我去给裁缝铺打个电话。”
    被子里闷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往上冲,直接冲到温宏怀里,他就那么把她搂住了,捏她的鼻子:“又要起来了?”
    珺艾推了他一把,温宏也就退开了顺便站起来:“新牙刷和毛巾在里头,自己拿了用。”
    两人在楼下用的早餐,珺艾胃口好得很,倒是温宏不怎么吃东西,意思意思地夹了两个生煎。
    吃完亲自送她回去,珺艾问你今天不用上班,他说不用,待会儿家庭医生会过来。
    又是一件揪心的事,她想留下来听医生讲什么,可是先头说了要回去,总是打自己的脸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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