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的联系一向是单方面的,每个人各司其职,只需要听直属上司的安排,上下只要有一环出问题,便可以及时发现,事后追查起来也很方便。唯有手持琉璃珠的人,可以无条件命令任意等级的人,而且若是出了纰漏,下面的人不必负责,这在其他组织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却没想到夜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的原因,正是如此。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私心,高层内斗是组织发展的最大阻碍,而墨鸦,无形,希声,甘罗,白凤,玄翦,这些人对忘机却是毫无保留,一心一意为她考虑,而中下层成员管得外紧内松,恩多于威,背叛夜星的利益还不如卖力替它工作得到的多,还有丢命的风险,没人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忘机戴着面具,将琉璃珠夹在指尖,不经意间亮给门房的仆役看了一眼,便立刻被引到了暗处,穿过隐秘的小道,还未伸手,便有人从里面将门拉开了。
    “路上遇到什么事让你耽误了一天?按理说,昨天夜里你就该到了。”墨鸦不仅上下打量着,还侧过身子左右看了看忘机,完全没有掩饰眼里的担心,还好,除了衣服上难掩风尘,没有别的奇怪之处。
    “墨鸦?”忘机怎么也没想到远在咸阳的人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这里,他还是一身黑衣,但眼角的邪魅花纹已经影响不了那软化下来的平和气息。
    “先进来。”墨鸦顺手接过忘机带着的行李,关上门,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里,放好东西,他勾了勾唇角,戏谑道,“打开门看到我,不是白凤,很失望?”
    “只是单纯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留在农家处理事情的不是白凤么?”忘机哼了一声以后,才放软语气,满脸不解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在我心里你和他是一样重要的,无须比较。”
    墨鸦其实知道忘机不会差别对待,但听见她亲口说出来,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心里一瞬间就无比熨帖和滚烫。也许是他把无坚不摧的面具带的太好了,让人以为他从来不存在会脆弱的时候,只有墨鸦自己知道,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伴随着他,这小半年来,生活得越是轻松平静,他的心绪就越是不宁。
    这样美好的生活是真实的吗?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被打破了,他不想得到之后再失去,墨鸦只要梦到这样的事,惊醒后,便彻夜难眠,说来也可笑,他以前是从来不做梦的,每一天闭眼都不知道是否能活到第二天睁眼,做梦太奢侈了。
    听见风声,过去的大脑会告诉墨鸦有危险,现在的大脑接受到一样的讯息,反馈回来的却是安全,要求他的身体不做任何反应。现代人会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应激反应,是现实与潜意识的对抗,但墨鸦并不清楚其中奥秘,所以他本能地渴望一个人,渴望去了遥远楚国的忘机。
    于是他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至少以前绝对理智的他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墨鸦借一个暗杀和运送的任务正大光明的外出,又根据消息,来到了这里等忘机,见到她的时候,又没有忍住提了白凤,很难描述他心底的一丝酸胀。
    虽然他总是以白凤的大哥自居,嘴上说着保护和调侃白凤的单纯,但墨鸦他是羡慕的,也是惶恐的,因为单纯,所以直白,因为直白,所以热烈,总觉得忘机更喜欢这样的白凤,而不是什么都埋在心底的他。
    “没有,别想多了。”墨鸦柔声道,在忘机肯定他和白凤一样的时候,他心里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揽住忘机的肩膀,带着她朝浴室走去,“热水一直烧着的,你赶了那么久路,快去放松一下。”
    “到底是谁想多啊。”忘机嘟囔着,不过没有抵抗,任由自己被墨鸦带着走,“说一声,我就知道跟着你,之前风餐露宿的,衣服脏死了,凑上来干嘛?”
    墨鸦笑而不语,在热气腾腾的木桶前,慢慢替忘机褪去衣裙,一件一件地剥下,腰带,外衫,里衣,动作温柔而细心,不比一位训练有素的婢女差。
    冰肌玉骨,肤若凝脂,纤细而修长,饱满而姣好,绝美的少女胴体可以轻易勾出任何男人的欲望,然而墨鸦却不敢让手指多流连一刻,他怕自己失控,于是连忙扶着忘机走进水里,又取出木瓢替她冲洗乌发,手指在青丝中穿梭,时清时重的按摩头皮,让水里的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事,我从来不享受那种仆役成群的生活,更不会真的把你们当做属下。”忘机微微仰起头,看着墨鸦,袅袅的雾气模糊了男人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态。
    傻姑娘,人天性就是会给同类评高低贵贱的,哪怕表现得再正常不过,内心也是在鄙夷的,不管是谁来看,他和白凤,永远都是家养的鹰雀,只有她,只有她啊,才有这么惊世骇俗的人人平等的想法,甚至他们一开始都只是觉得被她尊重,但内心里仍然认为她生来高贵。是她的言行举止向他们证明了。墨鸦不会再想更多,旁人眼里如何看轻,他都不在乎了。
    墨鸦弯下腰倚在木桶边,与忘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十分缱绻,“你觉得这样不够尊重我们,却没想过,是我们心里有你,所以日常起居一应事宜,做起来只觉满心欢喜。”
    雪白的嫣臂激起一阵波浪,高高举起,纤细修长,犹如清水出芙蓉,忘机带着热气的粉嫩指尖抚上了身后男人那张俊逸邪肆的脸,没有用什么力,就能叫他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这般不小心,都弄湿了,待会儿去换身衣服。”忘机放松地靠后倚着,肌肤被热气熏染成娇艳欲滴的粉红,乌木般的黑发在水面勾勒出翻涌的晦暗,也勾勒出男人心底里不可言说的欲望,她缓缓收回手,指尖引出阵阵痒意,颇有些兴趣缺缺,嘴里吐露出压垮男人意志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想玉衡?也罢,那便——”
    墨鸦猛地抓住忘机那只白玉似的皓腕,让她纤细的手指被迫在他脸上驻足,另一只手自她修长的脖颈前穿过,捏着下巴,扣住那一张小脸,她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狂风骤雨般的深吻,像极了引颈待戮的垂死天鹅。
    水花四溅,泛起的波纹来回碰撞着,少女逐渐瘫软了下去,若不是下颌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恐怕整个人已经没入水中。男人胸前的衣服湿透,不过他并不在意,全副心神都放在那粉唇软舌上,采撷着其中所有的芬芳玉露。
    忘机眼底的水光几乎能让人溺毙在里面,秋波明送,谁也舍不得拒绝,她微微喘息着,嘟着嘴娇声抱怨道,“别在这里,不然大半夜还要叫人准备热水?”
    《太上忘情心经》第二重极情之道,随着忘机年岁渐长,亲身经历的世事愈多,功力与感悟便越来越深。其实阴阳之道在此时的道家还没有系统的阐述,但作为后世之人,她的眼界自然更加开阔,对心法也有超越前人的修炼法门。
    阴阳谓之道,壹体两面,二炁交感,故而化生万物,道用无穷也。心法起始,经历弥补,两相影响,因而她理所当然不觉得阴阳交合有什么好避讳的,对极情的感受也越来越清晰,冥冥之中,忘机觉得自己离突破到第三重不算远了。
    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色,墨鸦只觉得心里柔软极了,伸手将忘机从水里捞了出来,抱着她朝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亲昵地贴着她的脸低声道,“放心,必定不劳烦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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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凤已经先行启程回咸阳了,这样你去农家也算有正当理由,只是平白无故为何去那里耽搁。”墨鸦不解。
    “我在儒家得到了一点线索,有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确定齐国苍龙七宿的下落。她叫惊鲵,我之前偶遇过一次,她一个女人带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在躲避罗网的追杀,我本来想邀请她加入夜星,但被拒绝了。应该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于是我推荐她去了农家。”忘机躺在墨鸦臂弯里,眼睛半眯半张,睡意朦胧。
    “若她隐姓埋名,农家弟子上万,要怎么找?”墨鸦沉思,他想了一会儿,又否定了刚才自己说的话,“隐姓埋名也就意味着不重要,她带着孩子目标明显,且大约是为了孩子脱离罗网,那还不如足够高调,为自己找一个让罗网忌惮的人庇护。”
    指腹带着合适的力道,轻轻在她发间穿梭,墨鸦犹豫了一下,同为杀手出身,有些事情忘机未必会懂,他却不一样,“罗网的手段愈发不同于往常了,你有没有想过,惊鲵留在农家,也重新回到罗网,只要有足够利益交换,这不是不可能。”
    “她很美丽,也把这种美丽当做了武器,劝她的时候,我们都心知肚明。她生的是个女孩,惊鲵的眼神告诉我,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走上同一条路,所以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带她们回夜星。”忘机侧着头对上墨鸦担忧的眼神,轻笑道,“不是还有你们能帮我吗?没事的。”
    自己拿她永远没有办法,墨鸦轻叹一声,打趣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便能用出人家的手段。”若是忘机肯用容色当做武器,这世上无人是她的对手,光是被她湿漉漉的眼睛那么一看,方才深入骨髓的极乐似乎又浮现出来,谁舍得拒绝她?
    “农家一共就两股势力对抗,田氏和外姓人,朱家那一派很容易打探到消息,所以只要去看看田氏有没有新来的大人物,便知道了。这次能找到她最好,她要是没现身,便先盯着农家,不要擅自行动,除了我谁去她都不会信任。”
    “我能陪你去吗?”墨鸦问道,他了解忘机,她做事的时候行动力极强,尤其公私分明,虽然他知道大概率不可以,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忘机安抚性地蹭了蹭墨鸦的胸膛,直接被他牢牢按住腰扣在自己怀里,她也乖乖地靠着,只是语气稍显正式,“罗网要追查苍龙七宿,不会轻易动惊鲵,农家不是最重要的目标,阿政那边才是决定整个计划发展方向的核心,你不是借任务出来的吗?早点回去,盯着咸阳,罗网的大本营也在那里,马上就要开始动荡了。”
    “咸阳的局势确实有些复杂,回去再详细告诉你。”墨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总是这般善良柔软,是想不到人的欲望会贪得无厌的,以后被人伤了心怎么办?他忍不住低头在怀中人的粉唇上烙下一吻,“好,你专心休息一会儿,让我陪陪你,睡醒了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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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前的一更,肉没有详写,因为想稍微加快一点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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