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罢了」
    对于这些纠结挣扎,莫佳青只是摇头感嘆,她从不知暗恋一个人是这样难,且还是自己的老师,承受的又更加的多。
    于是莫佳青也对月回道「路都走不到一半,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妳甘愿」
    不甘的,林怀瑾不甘的。
    那日之后,林怀瑾为显成熟,特意去向苏婉之讨教,想换个装扮衣着。一旁的莫佳青却同苏婉之心有灵犀似的,异口同声
    「妳这样最好看!」
    惊得林怀瑾都不禁往隐身在空气中的莫佳青看了几眼。
    她们一人一鬼都道林怀瑾无需改变,她自身的气质最是迷人,倘若温如生钟意妖艷成熟的,那花柳巷多的是,各个都要比她厉害百倍,更何况温如生绝不是那等人,也恰是他的气质最与她相符。
    她们说的头头是道,可是林怀瑾虽被说
    服,仍是想试一试。
    一个去王家的日子,林怀瑾穿上前夜在衣柜里翻了一夜,勉勉强强才挑选出来的旗袍。
    她记得温如生第一次见她穿王嫂旗袍时的眼神,只是这次样式简单,颜色也朴素,不会显得太隆重太注目。
    平日素净的脸还特意擦了胭脂,涂上林母买给她的一只口红,颜色不大红不浅粉,不至太艳太妖,往日用在赴宴时的,近年来几乎不出门,口红剩了不少,不知坏沒坏。
    她闻了闻,又在手上试了几下,想应是沒坏,就往唇上涂抹细描,镜子左照右照,又看向镜中的鬼。
    「好看吗?」她朝鬼问道。
    莫佳青沒有迟疑,像忍了许久「好看是好看,就是不适合妳」
    林怀瑾撇撇嘴,又抿了抿唇,就当沒问过,也沒听过,起身就往门口走,手刚放上门把,一身的勇气却又忽地洩洪似的,弱弱地问道「真的不适合」
    莫佳青重重点头。
    「那上次穿王嫂的旗袍妳可沒说不好,甚至说温如生不停看我」
    「那不一样,那时妳全身淋雨,头髮湿答答的,再穿上那一身旗袍,眼神羞怯又纯净,偏偏流出一股天生的妩媚,当然吸引人了」莫佳青上下打量她几番,最后摇头
    「妳现在明显太刻意了,管妳穿得什么,都沒那日惊为天人」
    林怀瑾听完,莫名火气上来「妳穿得才难看,我见都沒见过!还说什么天生妩媚,妳怎么不说我是妓」
    莫佳青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待她反应回来,林怀瑾已经开了门,甩了门,下楼离开。
    好不容易在汽车要驶去之前,莫佳青追了上去,见林怀瑾一脸平静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也大声骂道「莫名其妙!是妳问我的,妳对我发什么脾气!当妓女要是妳这副态度早被人炒了」
    林怀瑾故作沒听见,望着窗外喲啸而过的景色,莫佳青更是不高兴,又冷哼「妳沒见过的东西也可多了去了,见了还不停问我,像个小孩一样,一天一万个那是什么,这是什么,还喜欢的很」
    这话终于换来林怀瑾的目光。
    她张开嘴,无声地道「我不是小孩!」
    这下莫佳青算是明白了,林怀瑾根本不在乎她骂了什么说了什么,林怀瑾的想的都是温如生。
    莫佳青道「妳就这么在意他把妳当小孩看
    待」
    林怀瑾不说话了,闷着张脸。她以为莫佳青是在明知故问,也的确是在明知故问。
    莫佳青见她又是那样,也不说了,全当是自讨沒趣,只是气沒消,同样是闷着脸,乍看之下,俩人竟颇有些相似。
    俩人自是不知,而林怀瑾直把一门心思放在正要去见的人身上。
    偏生这人见了,一字未提,眼睛更是不多
    看几眼。
    平时的林怀瑾喜穿洋装,轻便舒适,难得今日打扮不同,王家人都注意到了,各个都道上一句好看,
    唯独温如生。
    林怀瑾坐在他房里,里边多了把椅子,专门为她。自从来过,她便是常常待在这里,她看书,他抄书,安安静静的,毫无尴尬之感。
    寒假时,林怀瑾抄的,温如生甚是喜欢,便继续下去,如今他一边上课,一边抄书,速度倒不如她抄时的快。
    殊不知,还不是因她太过疯魔失心。
    手里的小说林怀瑾是彻底读不下了,也无所谓。她早读完了,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读,情节可说是倒背如流。
    她不时飘去正专注抄书的人,想弄出点声音,吸引他注意,又觉他很是认真,她不该打扰。
    尽管她知道,她再怎么扰他,他也绝对不会赶她出去,心中也明白,他不是沒注意到,而是她穿得什么,实在与他无关。
    剎那间,林怀瑾真有些嫉妒温如生此时眼里的书籍。平平无奇,破损老旧,都比她要来的讨他欢心,得他注目。
    想着想着,鼻尖一酸,林怀瑾转过头,不去看他,也不想再想,免得落泪,教莫佳青好笑。
    窗外春光明媚,室内沉静郁郁,林怀瑾盯着书,极盡所能想集中精神,又害怕去想不该想的,许是氛围渲染,最终竟是目光逐渐失焦,趴在桌上睡去。
    温如生彷彿背后长了眼,在她趴下后,慢慢转过身子。
    身型娇小的女孩着一身旗袍,叉开得有些高,露出一双莹白笔直的腿,头枕在一双纤细,曾间接绕过他脖颈的双臂上。
    他看着面向他的睡颜,白嫩的脸蛋,埋在里头,越发小。
    林怀瑾长相安静,不是能让人一眼记住的明艷,可温如生记着,每当林怀瑾笑时,眼睛会弯成月亮那般,眼珠子黑的发亮,他还记着,林怀瑾最会脸红,只是,她今日唇上的红,沒有她面露羞涩时的好看。
    他一直觉得她像个害羞内向的孩子,偏偏也是个最容易亲近人,把活泼可爱藏在外表下的孩子。
    她的小脑袋瓜里对世界很是好奇,喜欢和他讨论一个新的事物的用法,或是食物,喜欢的更不是时兴的思想,而是最富有少女情怀的小说。
    有一回,林怀瑾在看张爱玲,他忍不住打断,问她为何这般喜欢。
    她道「因为真实」
    真实的让她一看再看,彷彿能因此看遍其中深沉的悲凉,亦是她所经歷的种种。
    后来,温如生偷偷读过几回,才知她所谓的真实中,其实不乏痴情浪漫。
    恍然之间,温如生在脑海中描绘出她笑的模样,脸红的模样,还有在旗袍之下隐隐浮现出的少女曲缐。
    她确实好看,无论她穿得是什么,比四季的花儿都好看,比秋天的风都来得舒服,他想。
    接着勐地睁眼,眼里写满羞愧,默了会,温如生轻轻一嘆。
    这春日啊,人心荡漾又浮躁,害得他竟生些不该有的想法。
    温如生起身,脚步轻轻,一面在心中唸道,真真不该,万般不该。
    棉花糖
    林怀瑾是被楼下阿康和弟弟妹妹吵醒的。
    醒时,温如生仍在抄书,一点也沒有被打扰样子,倒是听见她的声响,放下了笔,回头温声问道「醒了」
    林怀瑾嗯了声,抹了把脸,一面庆幸好在沒有流些丢脸的,一面睡眼惺松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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