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怀瑾亲手把信交给杨妈,她发现林怀瑾的脸庞早已满是泪水,紧紧咬着唇,就怕口一张,那口气就全成了哭声。
    杨妈动作俐落,背着林母,一下就把信交到了温如生手上。
    莫佳青也跟了来。是林怀瑾让她来看看的,她沒把温如生来的事告诉她,她有愧,不能不来,其次更是自己的好奇心。
    温如生夹着伞,一封薄薄的信颤抖地握在手中,他心急拆开,过了一会儿,伞滑落在地上,他仍是拿着那封信,眸子写满痛楚地看着。
    如生,这是我的第二封回信,实属我意料之外。
    记得你在第二封信里称我为小谢秋容,你却不愿以陶生自称,我以为人鬼殊途,你是以此要道我与你不同,为此我鬧了小别扭,望你不要觉得我小女孩心气。
    那时你说,你不是陶生,但都会是我的温如生。我永远记得,想起来心里就好欢喜,像吃了你给我的糖,甜腻腻的。
    如今母亲不愿我见你,我难受,却更怕你受到母亲的伤害,我也不知她是否去对你做了什么。
    我晓得你不会同她计较,可我会。
    他们都说,我和你不合适,在我看来,是最合适,你觉得呢?
    如生,你不该来的,虽然我想你的紧。
    我真想跟你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你牵着我,而我另一手捧着你在路边同阿婆买的一束花。那会是栀子花,它的花语是我这一辈子最盼望的。
    走着走着,我们会相视,笑眼里都有彼此,沒有任何顾忌。
    这梦,有一天会成真的罢。
    可是如生,母亲父亲为了阻我,决意要把我带去台湾了。这梦还能成吗?
    你不要再站在雨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心都是乌云密佈。
    如果你也心疼我的心疼,我求你回去,不要再来。
    台湾我是决计不会去的,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才是我的安乐之处。相隔一道海峡,那般的远书信都难送,我是万万承受不住的,即使我们不会再相见,只要知道你好,在你的同一片土地之下,我都是好的。
    如生,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我盼着梦有一天会成真,因为我还沒包饺子给你嚐嚐,也盼不要有第三封信的到来,如此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往常都是你叮嘱我多穿衣,勿着凉,现在终于换了我,只求你快快回去,王嫂定会煮碗姜汤给你去寒,万勿着凉了。
    怀瑾
    读完信,一字一句,都似刀割在温如生最软的心头肉上。
    信上的簪花小楷,泪迹斑斑,有新痕,有旧痕。
    忽地,温如生慌乱折起再次渐渐被打湿的信纸,往怀里揣,接着捡起伞,心有灵犀似的,往宅子二楼望去。
    看了会,大雨朦胧中,他彷彿望见了林怀瑾的身影也在一扇窗里遥望他。
    他对她一笑,在这强风大雨一点也沒有渐去的迹象下,笑得犹如最初莫佳青见到他时那般,春风和煦,好不宜人。
    那瞬间,莫佳青忆起林怀瑾曾说过,她是逃难来台湾的,眼看这仗越来越近,时候也差不多快到了。
    林怀瑾和温如生能不能再见面,温如生最后的消失又是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谜题,像一块块拼图拼凑成日记本,快要完成时,莫佳青倒不如之前那般期待,反而希望时间能慢点,至少她希望他们能再见一面。
    难不成,他们真的就这样散了吗?
    其实我很想知道有多少人在追这文
    風雨
    大雨一连几日,在第十日,出发上船的日子,风雨终于停了。
    那是个大晴天,林怀瑾以为连上天都有意把她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台湾。
    离去码头剩下不多的时间,林怀瑾计画要在途中逃跑。
    同温如生道別也罢,私奔也罢,她只想再见他一面。
    不曾想计画不成,那以为停下的风雨乌云更是悄然无形地飘到林宅屋顶上,掀起一场狂风暴雨,吹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原来,是林父的情妇找上门来了。
    她看着比林母年轻许多,有一双水灵大眼,本该涂着的大红唇惨白,像是刻意为之。
    林父与李叔一早就出门去港口看情况啦,林母面对来人,面色一瞬铁青,二话不说就命杨妈把她赶了出去。
    那女人是有目的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走,一双与白唇相反的朱红色蔻丹的纤纤细指扒着门,死活不肯松手,张口就嚎啕地哭了起来,非要见到林父不可。
    看着娇滴滴,哭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真真是所谓的俗不可耐。
    林母气极,恨透这狐媚子,见她张扬的爪子扒着门,直想拿把剪子一根根剪下,好洩洩心中的火,可她不笨,再气也想着今天这日子不能被这女人给搅了,要是等林父回来,不知又要多生什么事,定要快把她赶走。
    她忍了下来,猜想逃不过一个钱字,索性拿来打发那女人,但后者却出乎意料,视钱如粪土,甩了开「如今的钱早已不值,我更不是为钱,我只求见他一面」
    闻言,林母冷笑道「妳真是傻子,妳找他拿得钱绝不会有我给的多,我告诉妳,他早就沒什么钱了,妳更不知道是他第几个情人,钱也都早该分光了」
    女人摇摇头,话中颇有几分真情实意地道「妳根本不明白,我是他唯一的,这些年都是我陪的他」
    听在林母耳中,却似讽刺,又似一句刀子捅入肉做的心一样,直直插在林母心上,温热的血却凉透了心,蔓延四肢。
    什么唯一,全是狗屁谎言。
    林母默了默,再开口时,低冷的嗓子听起来不输阎王「妳不走是吗?」
    女人挺了挺细白的脖子,微微仰起的下巴,指甲都快陷进木制的大门里,像要在这座宅子刻上她来过此地的痕迹,有副她才是正房太太的气势,坚决不走。
    找上门便算了,她这般模样不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是什么?
    好一把大火烧起林母这团蠢蠢欲动的火苗,最后亲自冲了上去,上演的还是一段千古不变,女人用的戏码。
    俩人互揪头髮,一个嘶声力竭地骂,一个发出又细又刺的尖叫。
    莫佳青见状,简直离不开眼,又想着要去告诉林怀瑾。她今早就被放了出来,只是出不了林宅大门。
    不想林怀瑾已经站在了楼梯口,默默观望,也沒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林宅众人早都被遣回家去,眼下剩下杨妈一人,拉都拉不开。
    「妳不劝劝架」莫佳青抱着看热鬧的心态,好奇问道。
    林怀瑾语气淡淡「为何要劝,母亲想着今日已经许久了,如今她都要去台湾了,打个几下算是解恨」
    说罢,林怀瑾潇洒转身上楼回房。
    莫佳青恋恋不捨,又看了好一会,也瞧不出个胜负,便上了楼去。
    卧房里的东西早被清的差不多了,除了那本珍藏的英文书被林怀瑾护住,杨妈方才也来帮她收了行李,现在搁在一角落。
    她看也不看,就待在窗边往外望。
    自那封信以后,温如生是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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