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艳阳天啊!
    贾琏见他脸色有变,寻了把椅子坐下道:“掌柜的若是不信,再等上几息罢。”兴儿这时也自报家门,生怕主子被人撵走。
    药铺掌柜皱了皱眉,毕竟是开店做生意,来人坐在店里不走,他也不好生赶,何况荣国府虽然名声不好,但到底还有国公府的名头在,他也不愿意得罪。
    贾琏坐了片刻,又道:“你家的老太爷出诊没坐车吧?”
    掌柜狐疑,点头。这话是他自己刚刚说的啊,老太爷虽然年纪不小,可只是去邻居家出诊,走走就到了,当然用不着坐车啊。
    贾琏挑眉道:“我看你最好拿把大伞去到接人,晚了可就得淋湿了,弄不好头顶还得遭受无妄之灾。”
    “你——”掌柜的咬牙差点骂人,有这么诅咒人的吗?
    见他不信,贾琏转开眼,也不再劝说,只看着街上的行人。兴儿和隆儿,还有车夫此时都在屋内待着,四个人又碍眼又占地方,掌柜的很想撵人走,心里正悲愤着,忽然听一声“轰隆隆”——
    “要下雨了?”兴儿和隆儿急忙探头,然后张口结舌看着自家二爷。
    掌柜的此时也连忙站在门口望天——只见瞬间这天地变暗,也不知哪里来的块状乌云凝集,几个眨眼功夫,变成了一大块遮天蔽日的黑云浮悬在穹顶。
    “真,真要下雨了!”他震惊,不是震惊这来雨,毕竟这个季节正是汛期,天气就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他是震惊贾琏的“预言”。
    “喂掌柜的,这回你可信了我家二爷的话了罢。”兴儿得瑟,不知怎么语气特别牛哄哄的,还特意笑嘻嘻地提醒他道:“你怎么还不拿伞给你家老太爷啊?”
    “对!对!”掌柜的连忙派小厮拿伞去接老太爷,可就这样动作快,雨还是下了起来,哗啦啦啦的,很快街面上都湿了,矮低处甚至立刻积洼了一滩水。
    掌柜的此时十分信服贾琏,心里十分好奇,让学徒上了茶水给贾琏一行人,不禁问出口:“这位爷怎么看出要下大雨的啊?刚刚天可是好着呢,一点儿看不出迹象,昨天傍晚也没有彩霞……”他是农户人家出身的,简单的天气气象还是懂些的。
    贾琏喝了人家的热茶,又望了望天上的云,拢了拢被风吹得微鼓的衣袍,赏脸端看了掌柜的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难道能告诉他,他这是结合魔法和天象看出来的?自从他低微的魔力因修炼逐渐增加些微后,他又渐渐能像从前那样感觉到自然的力量,虽然气息稀薄,但看天象和星空,他自有独到之处。
    博学的大魔法师并不是别人白叫的——一个魔法师若是进了幽暗森林迷路,不能识别天气和自然植物、山川地理……自然称不上大魔法师。虽然此世间与他曾经的星球是两个世界,但有些自然法则和道理却是相同、一致的。
    等了半晌,问话没被搭理,掌柜的有些讪讪。
    兴儿鄙视:“我家二爷可是要考状元的,状元懂吗?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文曲星!”
    这话听得贾琏的脸微微抽动,他这小厮就这么认为他能考上状元?贾琏并不是瞧不起自己,考试的名次可不是你有才就定然能得魁首的。“兴儿,你这话太张狂了。”
    “二爷,您看您连天气都看出来了,我可没听说哪个状元还能像您这般。”兴儿大拍马屁,声音兴奋地高亢。
    旁边的掌柜的瞧不起兴儿小人得志,不由打趣道:“只听说钦天监的断天气准,难道现在考状元也考这个了?”
    兴儿被堵得无言,看了眼二爷,发现二爷满不在乎,像是没听见似的。贾琏本就不在意什么状元的,他考完试,即使中了,如果有进入钦天监的机会,给他状元当他也不喜欢。
    状元、探花什么的,下来了顶多也就是个七品编修……何时才能成为皇帝的“心腹爱臣”呐!
    此时外面大雨漂泊,可车轱辘“吱嘎”一声凄厉地刹住,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紧挨着贾琏他们的车,那车上急匆匆的下来了一个人,连伞都没打,顶着雨跑进来。“岑太医呢?岑太医快跟我去雍亲王府……”
    “我家老太爷马上就回来了。”掌柜的紧张地说,这不是第一次雍亲王府找他们了,老太爷的医术其实比现在的太医院的院判都精湛,只不过因年纪太老,受不得宫里的规矩和约束了。
    “哎呀!你快去派人催催!小主子可是又发烧了。”来人是个小太监,面白无须,声音过于清亮尖细,惹得贾琏他们都看了他们一眼。“哎,这就再催催。”掌柜的忙答话,又要派出个学徒出去,可赶趟的是老太爷此时打着大伞回来了。
    “得,岑太医,快跟我走!”小太监拉着岑太医就要上马车,贾琏此时瞅了他们一眼,念着他是雍亲王府的,提醒一句:“我看你们先停一瞬,别急着出门。”
    “什么——你说什么?”小太监不解,微微发怒,这人知道他是哪个府上的吗,居然这时还敢打岔、捣乱。
    “这天……马上就要下雹子了。”贾琏从没觉得自己性子这么好,想着是雍亲王给补的应考手续,就当是还人情了。他毫不愧疚地想着。他这是避免了这位长白须子的岑老太医受伤啊,以免耽误了雍亲王府的小阿哥看病呢。
    “扯——淡……”最后一个音消失,小太监和岑太医木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噼里啪啦”的落下了一层鸡蛋大的雹子。
    它们白刷刷的摆了街面上一层厚,然后越下越小,最后变成米粒大,终于停了。
    小太监索性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贾琏,匆匆带着岑太医赶忙上了马车。
    马车飞奔,小太监和岑太医此时俱是仰头——马车顶棚似筛网,网眼形状就是刚刚的鸡蛋雹子那般圆润……
    药铺里,贾琏站起身,道:“我们该回了。”
    兴儿和隆儿仰望着二爷,那掌柜的和学徒们也像看神人似的看着贾琏。
    “这位大爷,您是荣国府的——”
    “这是我们荣国府的琏二爷。”隆儿抢答道。兴儿在旁补充:“大房的!”
    贾琏在一旁微笑,冲着掌柜的点头致意后,就负手慢悠悠地走向马车,心里则想着,这举人考试估摸着没问题,下一步该是刷名声,想法进钦天监了。
    ——他应试可不是为了去当什么县官和州官的。
    ******
    雍亲王府,胤禛送走了看诊完的岑老太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半晌,失笑。
    这个荣国府的贾琏有点儿意思。
    他还精通天象?
    ……
    “王爷,门房递来了一张拜帖……只是这人是——奴才不好处理。”太监苏培盛迟疑,他知道这个人和主子有过一面之缘。
    “谁的?”
    “荣国府的贾公子。”
    胤禛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对苏培盛道:“让他中举后再来递拜帖。”
    “嗻。”
    苏培盛退下去传话,心里知道如果这贾公子没中举,也就没有必要见自家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名字我都记得呢,下次贴上……O(∩_∩)O~
    p.s因为呀,需要整理一下,收到了二十多瓶呢嗯。
    ☆、第二五章
    荣国府内,上下众人都知道琏二爷去考举人了,私下里议论纷纷,只贾母和王夫人的院子里的丫鬟不敢谈论此事。
    王夫人心里是不屑,琏二能赶得上珠儿吗?她的苦命珠儿可是自小苦读了十来年……以为举人是那么容易考得上的吗?他不过是白得了好运气,蒙到了一个秀才身份,说不得来路还见不得光呢。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叫来了周福家的,与其私语了几句,派了个人南下金陵,又提笔写了封信给大哥,这举人别到时真考上了——王夫人怀疑贾琏这么“热衷”功名,定时得了什么考题之类的内幕,或者别的什么门路……
    贾母则是生气贾琏的阳奉阴违,她现在说的话连孙子都不听了。
    可当听见贾琏出了号房回来,贾母还是吩咐大厨房要好好给贾琏补补,之后她躺在罗汉榻上休憩,半晌后却毫无睡意,让鸳鸯扶她起来,叫了王熙凤过来。
    斜靠着坐着,贾母真切地看了一眼她,问:“凤丫头,琏儿的脸色看着可还好?”
    “回老祖宗的话,他呀,好着呢。”王熙凤笑道:“二爷身体一直不错,进了号房三天,刚刚回来我以为会看见一个萎靡不振的二爷呢,谁成想还是那么精神。”她可没说假话啊,贾琏的神色确实看着红润。
    “哦?”贾母心想也许贾琏考得并不认真,许是在里面睡着了也说不准,先头的珠儿考完出了考场就晕了呢。不过她也不指望他出人头地,打小琏儿就不爱读书,怎么最近一年尽改了性子,还张罗起功名来了呢。
    皱了皱眉,她问:“我问你,琏儿怎么就想起考功名了?从前也不见他爱读书?”
    王熙凤愣了下,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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