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花灯节花灯皆是布在山上,满山遍野的莲花灯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似是流动的星河。
    一切都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一天,一切却又不是记忆里的哪一天。
    半山如璀璨星河蜿蜒,边塞的少男少女们面覆傩戏面具,眼眸中情意盎然,暧昧的气氛陡然而生。
    程凤楼在前指引着扶迦,顺着光滑圆润的青石板台阶拾级而上,边塞的鼓声自山的另一头而起,苍辽而又壮阔,带着北国的萧瑟回荡在日暮四合之间,灯下的少男少女面孔青涩而稚嫩,如同生机勃勃的嫩柳,流于众人之间,在两侧的摊子的束缚下,缓缓向前。
    货郎的吆喝里带着的是市井的烟火,竹担横亘在货郎之间形成了区分,边塞特产的吃食,艳丽狰狞的面具,零零碎碎的首饰串联起了这条条摊贩,杂乱而又有序。
    扶迦手上攥着糖葫芦,好奇的瞧着这山上的一切,上辈子她生在京城死在京城,一生未踏出京城半步,漠北与她而言,仅仅是奏章上的一个符号,毫无真实感,而这辈子的原主虽然生长在西北边塞,却也端着大小姐的做派,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记忆里也不过是西北扶府粗狂而又庞大的宅院而已。
    这般烟火气的新奇,这般边塞风情的新奇,扶迦更是从未经历过。
    欢腾的气氛冲散了多日来扶迦心中的茫然,她走走停停,似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在这不算盛大的灯会之上,程凤楼倒也是脾气极好的,但凡扶迦停留时间久些的东西尽数卖了下来,带着的小厮怀里被塞的满满当当。
    傩戏开场于松树之下,面带罗刹面具的男女欢腾起舞,烟火炸开一片片银花,场上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来来往往的人们将扶迦挤来挤去。
    人群冲散了扶迦与程凤楼,扶迦被人流裹挟着向前,眼睁睁的瞧着程凤楼一点一点的远去,嘈杂鼎沸的人声湮灭了一切,扶迦叫着程凤楼的名字,却最终都消弭无踪。
    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扶迦被冲散到一走马灯下,摔进了微微潮湿的草坪,扶迦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糖葫芦,一时失语。
    扶迦心中焦急,剧情里关于程凤楼不过了了数语,写了他行至边塞未多久就意外身亡,程凤楼死后不足叁日,大金的大皇子翟铮便帅着幽云铁骑踏破了大周疲软无力的防线,一路直至京都,大周皇帝率部南逃,死在了路上,届时已成了太子的六皇子登基,眼瞅着要亡国了,程依依才挺身而出睡服了大金,保全了大周国祚。
    至于程凤楼何时,何地出的意外,只字未提。
    程凤楼的身手扶迦也算是略有见识,能成功干掉程凤楼的寥寥无几,何况程凤楼身边还有一只暗卫,武功极高,很难想象在程凤楼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有人能够近身取他性命,而这人员攒动的灯会,似乎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扶迦心下一沉,提起裙子重新冲入了人流之中。
    另一头,程凤楼瞧着逐渐消失不见的扶迦缓缓收起了脸上焦急的神色,转身走向了山林深处,灯与月的照耀下,他纤长脖颈上的那颗红痣若隐若现,格外勾人。
    他眉目微敛,向着身后的小厮点头示意,那小厮后退几步,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
    有客自西打马而来。
    客栈沉默着且淫乱着。
    徐逸之颓唐的坐在屋檐之上,眉目间是深沉而已怨恨的绝望。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哑着嗓子说了句“告诉你们主子,浮仙岛尽数皆为他所用”。
    暗一挠了挠头,觑这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逸之自嘲似的笑笑只道“你主子大概早猜到这一幕了吧?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暗一轻咳一声,道“主子确实猜到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徐先生也算是一方豪雄,怎的到头来就在这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徐逸之眼神有过一瞬的恍惚,神色苦涩而怀恋“阿若不该是这样的”。
    “我与阿若自幼青梅竹马,奈何中途横生变故,程阁老杀了我父亲瞒下了当年江南的贪墨案,我在师父那处学艺躲过一劫,待我知晓一切后已经没了家人,也找不到我的阿若了”。
    “半年前我听闻京城佳丽苑魁首酷似阿若,边自浮仙岛上京寻人,我来晚了,阿若已经被迫接了客,老鸨不放人,我不怪她,是我迟了一步,阿若应当怪我,旁人说阿若生性淫荡,我自是不信,阿若是与我一道长大,她的性格我是再清楚不过,清高孤傲,端丽高洁,只是终究还是我错了,如今的阿若已经不是阿若了,她终究已经是徐依依了”。
    他像是有些魔怔一般,坐在原地絮絮叨叨的说着,暗一听得有些尴尬,挠了挠眉骨,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不该打断他。
    ……
    “啪——”的一声,汝窑产的白瓷茶具摔在了桌前单膝跪着的剑客身边,滚烫的茶汤倾泻而出烫的男人一哆嗦。
    翟朗面色沉郁,不复先前的温和,眸间的凶戾几乎要将那剑客撕碎。
    “废物”他怒骂道,扬手将手中的东西甩了出去。
    扁圆的令牌在地上打了几个璇,最终还是服服帖帖的躺在了地上,乌色的令牌做工繁复,于一圈精巧的花纹之中簇拥着一个“令”字。
    翟朗冷笑道“这便是你说的我那大哥已死,我那大哥若是已死哪来的闲情逸致还给你把东西送来?”。
    回忆起苏群来时那讥诮而又不屑的神色,翟朗只觉一股屈辱油然而生,恨不能将这技不如人又狂妄自大的东西当场杀了泄愤。
    “请叁殿下恕罪”跪在地上的剑客神色惶恐,他已经跟了翟朗足够长的时间了,对翟朗的脾气足够了解,心下一沉,只知这劫数难过了。
    翟璟站在门口,安静的一声不吭。
    他晓得自己叁哥的脾气,平时温温和和的君子样都是装出来的,若是翟朗心情好时忤逆几句调笑几句是不要紧的,这种时候若是撞枪口上了即使是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翟朗也是照做不误的。
    空气几近凝滞。
    门外隐约可闻客栈中的淫靡,门内叁人却崩得紧直。
    翟朗面沉如水,神色阴鸷的撇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剑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滚出去领罚”。
    他比不得翟铮,身边能用的人不多,那剑客已经几乎是他手上的最强战力了,面对翟铮却依旧是被戏耍于股掌之间。
    思及此,翟朗面无表情的掀了桌子。
    满地狼藉。
    ——
    莫得存稿了,还是有点低估期末大作业周的强度惹
    说起来这本数据好差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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