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
    “柳大人到!”
    “柳大师,是柳大师!”
    “柳大师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喽。”
    就在萧凡跳上去放好宁小七写的新牌匾时,人群后传来喊声。原来是刚才恰好有柳夕之的学生路过,看到老师的字被萧凡换掉,换上去的还是一个捕快的字,立即跑去附近的茶馆找老师。
    柳夕之正在附近茶馆品茶,为学生讲学。听到学生述说后立即赶来,才会来得这般快。
    锦肖楼几十年前求他写的牌匾,当时以一本绝版古书相赠,他才出手题名。如今自己写的牌匾被人换下,这是当众打他的脸。试问,有哪位大师的字,被人换过?
    没有,没人敢这么做。这不是一个书法大师的事,这是所有书法大师的事。今日有人这样对他,明日便有人这样对另外的大师。
    这是对文人的侮辱!
    这对他的声誉,有着极大影响。
    作为都城有名的书法大师,他岂能容忍。
    跟着柳夕之而来的,是他的一些学生,皆是都城官场中人。
    这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放在都城都要让人顾忌。若是在都城之外,便是太守都不敢与之正面交风。
    有人听到柳大人到来,纷纷让开道,也顾不得看锦肖楼门上刚放上去的新牌匾,先看柳夕之前来找场子。
    好戏来喽。
    柳夕之年过八旬,长须及胸一派儒雅之相。虽未穿官服,却自有威严加持。他认得萧凡,进来后先看向萧凡。
    “好你个萧凡,前几日来都城才拜会我,话说得好听。今日却把我写的字给换掉,你萧家是何意思!”
    萧凡连忙鞠躬行礼,以晚辈姿态解释道:
    “大师息怒,听晚辈解释。晚辈并非是要换掉你的字,只是将你的字移到楼内。客人一入锦肖楼,便能一眼看到大师的字,绝不敢有辱大师。”
    柳夕之相信萧凡不会说谎骗他,是与不是进去一看便知。
    但,自有他的学生快步进去,随后出来低声道:“老师,确实进去便能看到。”
    柳夕之火气稍降,仍质问道:“那你为何要将我的字移入楼内?”
    “大师听我解释。这位是锦肖城神捕宁小七,圣上御封从六品捕快。因锦肖楼有宁神捕所创醉神美食,故想将他的字放在外头,让过路人知道锦肖楼的醉神美食是醉神传人亲笔提字,引大家进来吃醉神美食。”
    柳夕之听萧凡介绍,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宁小七。
    捕快服、金葫芦,这就是庙堂上常被大臣们私下议论的御封捕快?
    从六品官员,在他们这些大臣眼里如同蝼蚁。可若有一块御赐捕快金腰牌,事先无需通报便能随便出入皇宫,那就大大的不一样。
    柳夕之虽身居高位,仍未得此殊荣。
    宁小七的身份资料,早送到各位大臣的案头上。对一个能随便面圣的人,谁都不能忽视。
    搞不好被他抓到把柄,面圣时捅到圣上那里,那就麻烦了。
    且说宁小七书法与丹青同样出色,书法境界同为大师级。丹青更是炉火纯青,将犯人画像画得惟妙惟肖,让人容易辨认。听说朝廷已着手让画师学之技法,专门给犯人画像,让捕快更容易查捕犯人。
    只是,就像许多书法大师一样,大家都对宁小七滥写书法有微词。大师级书法本非凡物,乃文雅之物,岂能烂大街一般写得到处都是。
    宁小七在金鼠镇到处写字,让人轻易看到临摹,这是在作贱大师书法。
    轻易得之,必不珍惜。
    柳夕之上下打量宁小七,宁小七坦然受之。
    “哼,我听说你的字也敢称大师书法。今日我要瞧瞧,你的字配不配得上大师二字!”
    柳夕之说完,抬头看门上新牌匾的字。
    围观的众人,此时也跟着抬头看字。
    这一看不要紧,那些会武功的人,有的紧张后退,有的竟吓得抽刀拔剑,一阵兵器铮锵的声音。
    为首的柳夕之抬头一看,不由“啊”一声,后退两步。
    他虽是文人,只会些健身武功,但他的书法造诣已达大师巅峰。几十年前,他的书法便登入大师境。几十年后,他知道自己的书法已到头。
    他听说过宗师级书法,也见过宗师级书法,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年轻的捕快笔下,看到宗师级书法。
    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多数看不出宗师级书法的区别,只是感觉不同寻常。只有极个别天赋好、或直觉敏锐的普通人,能感觉到。
    但,作为书法大师,本身书法已入大师境,那是绝对看得出其中奥妙。
    此刻锦肖城大门上的牌匾,“锦肖楼”三字,透出浓浓的刀意!
    这三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如同一把刀,砍向看字的人。
    见字如见刀!
    是矣,才将柳夕之吓得后退三步。好在他不会什么武功,感觉不到更深的刀意。
    围观的江湖客则不同。武功高的,反应更强烈。当然,若是到了外劲,即便感受强烈,也能控制自己,反应不会太强烈。
    “刀意!”
    “锦肖楼三字,有刀意!”
    “字里为何有刀意?”
    “这是何字?竟能将刀意暗藏其中?”
    青飞海惊呼:“宗师书法!”
    “宗师书法!”一名外劲九重的江湖客惊呼。
    “宗师书法?这就是传说中的宗师书法?”
    “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宗师书法!”
    “以后你天天来,天天得见。”
    “我听说能写出宗师书法的人,只能是丹劲大宗师。”
    嘶——
    “难不成,宁神捕已是丹劲大宗师?”
    “前段时间有人说,宁神捕府上的门匾,便是宗师书法,都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有人去看过,说是真的宗师书法。可没人相信是宁神捕所写,都说是他师父所题。”
    “为何不信?”
    “据说宁神捕年纪不到二十,谁见过不到二十岁的丹劲大宗师?”
    “从未有过。历史上也未有。”
    “叶家那位一叶断水流的老祖,二十岁前也不过是罡劲宗师后期。”
    青飞海认真打量宁小七,明明只是内劲中期实力,怎可能是丹劲大宗师?除非,他所学武功可以隐藏实力,并能按意愿显示出想要的境界。
    丹劲大宗师隐藏实力,这是可以做到的。但通常也只是让人看不出境界,或觉得修为很低。很少能够像宁小七那样,做到显示出能让人看出的境界。
    可矛盾的是。你能写出宗师级书法,说明你已是丹劲大宗师,你还冒充内劲中期,有何意义?
    青飞海想不通,那些围观的江湖客,同样也想不通。
    大家都知道你是丹劲大宗师,你还摆出一付内劲中期的样子,是甚么意思?
    戏弄人么?
    恐怕你以为能戏弄人,别人却都觉得你不是傻、就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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