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芝没怎么精心打扮过,从头到脚都是平日常选来通勤的loewe.
    绉纱和服连衣裙是大溪地的黑珍珠色,外头裹着的军风大衣则是直白的磨砂墨黑,连乌发都没好好披散下来,直接在脑后系了个松散的低马尾。
    耳饰和首饰皆无,唯一一件像要参加聚会的装饰物,就是裸色羊皮手套上捏着的那只rosantica。不过,眼下,镶嵌着水晶和珍珠的手拎盒,更像是女杀手会用来谋财害命的凶器。
    闪着冷光。
    晚芝一脸气势汹汹,目不斜视,走路带风,隔着两米远,舌尖顶上下颚。
    可惜还未启唇发s利器。
    盛装打扮的宋依秋已经一把将她胳膊拧住,扯到自己身边低声抬手捂住嘴唇冲她耳语:“小兔崽子,专门想看你老娘出糗?还好我刚才没多说什么,人家方律师就自报家门,不然可惨了!”
    晚芝不知道她妈今天到底穿了多高的细跟鞋,只觉得她平日里矮小的身板过分的高大,甚至光是低着头,鼻尖儿都被她身上的貂皮毛针戳得一阵阵发痒。
    更别说那被她当空气清新剂狂喷过的香奈儿五号。
    晚芝皱眉,抬手打个喷嚏。
    方度已经推开门,回头向她递来一块手帕。
    她挑起一侧眉梢斜眼推开他的手掌,宋依秋则直接主动抢过来塞进她手心。
    话不用再藏着掖着,宋依秋多现实,对他们这种经商的家庭来讲,大律师自然是好过公务员的,而且,眼下方度对他们来说很有效用价值。
    可能都忘记顾温庭是谁,今天这个局到底是给谁攒的。
    她一面拉着晚芝走进室内一边喜上眉梢道:“我们刚才还在说,正好你李叔叔最近有些税务上的问题,想找懂行的好好问问,你早说你认识秦通的人啊,这不都是自家人,省得我们还要托关系!”
    “现在啊,不b以前,人都单纯,现在坏人多,大家都信熟人的嘛!”
    大门一推开,内里别有洞天。
    几只大壁炉烧得火星四溅,一股夹杂着香水同酒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不同于外面的乍暖还寒,里面真正是人间四月天。
    有钱人声色犬马的地界儿,建筑物内里的模样的只会b外表更奢华。
    哥特式的通顶窗被层层牛血红的天鹅绒蒙着,西装革履的服务生穿梭在驼色的长绒地毯上。随处可见的带露鲜花和西洋古董,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每位女宾胸前颈边都不乏闪闪发光的珠宝。
    一时间,嘈杂冷却一秒,几十双眼睛都朝着宋依秋和李唐的方向望过来。再然后,像是礼炮轰鸣,祝贺的,尖笑的,拍手的,太纷乱夺目,稍不注意脚下,撞进人群,好像真的有穿越时空的错觉。
    方度人一直被挤着,拉着,被迫走在李唐身边。
    李唐最近正被税务问题缠身,面前刑事诉讼,所以对这位年轻律师显得尤为上心,不仅递颗烟过去示好,还让管家去楼下酒窖拿出他私藏的好酒要与他在书房一同分享。
    方度有一答一,对话时算是专心的,但余光一直飘在晚芝有些被冻红的鼻尖儿上。
    人群越来越拥挤,像海浪将他们冲散。
    今天她生日,可打扮的还不如第一次在匠人与他过夜时明ya艳,耳畔没有贵价钻石,脱掉大衣后,全身都是干干净净的暗色,长靴长裙,躲在阴影中,就好似可以隐身的修女。
    连v字领口内,都是白皙光润一片,除了些许令人蠢蠢欲动的弧度外,空荡荡的。
    是晚芝的生日没错,可是所有人都围绕在宋依秋的身边,先是夸奖她的衣服,再到她今天的妆发。甚至几个成年男子,还围到李善元身边,众星捧月。
    晚芝反倒像是过分美丽的配角,远远站在楼梯扶手处,捏两杯香槟灌下喉咙,抹着嘴唇冷眼旁观。
    从头到脚真是冷得厉害,甚至从刚才在外,他多次想找机会私话,她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
    方度知道,再怎么关机,晚芝今天也一定会得到他毁约的消息,可脑子里此刻考虑的竟然不是这件事,他上楼的脚不情不愿,嘴上是在与李唐交谈,可夹着烟的手指下意识下移,触到衣袋内钱包的位置。
    心不在焉,心有戚戚,心脏跳得乱七八糟,表面八风不动,可胃里翻腾得厉害,以往被他审过的犯罪分子大概也就这样吧。
    太不仔细,定会露怯。
    方度指尖被烟尾烫一下,掌心蜷缩,垂眸时似是才想起,他至今还有一物始终没还给过她。
    就在他钱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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