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蒋洪生和秦昱坐在走廊长椅上,彼此沉默。
    “其实,我看不上你小子。”蒋洪生突然开口。
    秦昱没说话,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不管你有多大的成就,多么天才,创造多少奇迹。
    可对一个父亲而言,都改变不了你是个渣男的事实。”
    秦昱哑然失笑,道:“蒋总还知道渣男?”
    “怎么,50后就不能追潮流了?”蒋洪生针锋相对的反问道。
    接着摇摇头,自嘲发笑:“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能活。
    也许是做老板做久了,什么都想管,什么都用商人的角度去看待。
    可唯独在涉及到女儿的时候,我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去考虑的。”
    蒋洪生眼眸悲痛的笑道:“可谁想到,生意越做越大,女儿的生活反倒是一团糟。”
    抬头看向秦昱,蒋洪生呢喃道:“你说,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很失败?”
    秦昱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因为蒋洪生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自问……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否失败,恐怕只有他自己能给出答案。
    这个问题,雅岚都只有半票发言权,他一个外人说什么?
    至于说教,你个连孩子都没得人,跟个当爷的讨论怎么当爹。
    当然,要是站在子女的立场上,昱哥倒是也有不少话要说。
    可现在……
    算了吧,老蒋的心脏扛不住的。
    “诶,你们俩,我也不管了。”
    蒋洪生一甩手,自嘲说:“想管也管不了了,就一点,对她好点。”
    蒋洪生叹了口气,目光涣散直视前方:“我这个女儿,值得你对她好……”
    2小时后,朱颖派的人到了,都是医疗器械方面相关的专业人士。
    人一到,医院的专家组也出现了。
    双方一碰头,会诊商议此次治疗方案该如何实施。
    技术方面由奇迹的专家组来解决,实际操作还需要医院的内外科专家来负责。
    虽然在电话里,石崔毛遂自荐,表示自己可以参与到本次手术当中。
    可考虑到他目前的心理状况,秦昱觉着还是进行‘常规操作’比较好。
    万一等手术结束,一摊手变出一堆小触手来。
    到时候雅岚还不得找他拼命!
    造模,取样。
    协商手术方案,等童童醒来的时候,公司已经依照他的断口制造机械义肢。
    天然石墨烯神经网,外形主材料为炭纤维复合塑料及聚丙烯,表层喷涂钛铑合金涂层。
    既确保舒适度,又具备足够的强度满足日常所需。
    “哥哥!”看到秦昱,童童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举着自己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放开。
    “别怕,哥哥陪着你。”
    秦昱握着他的小手坐下,童童在抽泣中再次沉沉睡去。
    受了如此严重的创伤,身心都处于透支状态。
    就是睡着,小手仍一抽一抽的死死抓着秦昱的手指。
    眉峰紧蹙,看的雅岚揪心!
    “雅岚姐,你也先睡会,公司会以最快速度把义肢送来的。”
    雅岚看向他,眼睛一红,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连忙抬头深呼吸的忍住了。
    虽然很感激秦昱的出现,可对一个母亲来说,再怎么好的义肢也无法改变事实。
    他的身体不完整了!
    “回头完成手术,你一定要表现得特别正常,后期的心里建设和恢复才是最要紧的。
    仿真皮肤无法跟上义肢的灵活性,弹性及活性达不到要求。
    所以,到时他的手会很明显……”
    雅岚听懂他的意思,该如何让异于常人的童童融入到同龄人当中。
    不被排斥,心理健康的成长。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雅岚坚强点头。
    相比外表,她更在意灵活性,拥有一只灵活的,像常人的手。
    比空有外表的假货更重要!
    16个小时,童童期间醒了几次,苦恼后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秦昱一直陪在床边,寸步不离!
    终于,多方联合专家组成的团队,等来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智能义肢!
    “要开始了。”
    秦昱紧握雅岚的手掌,目送躺在床上的童童被推入手术室。
    “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雅岚小声呢喃,不停重复着自己所说的话。
    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她承受不起另一次打击,无论如何,要是好消息!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仿佛失去意义,好像一个世纪,又好似一瞬间。
    手术室门头上的灯熄灭,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医生,医生,怎么样?”
    雅岚像阵风一样冲上前,抓住医生的手腕问道。
    “雅岚女士,冷静。”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中充满愉悦的笑容:“恭喜你,手术很顺利。”
    手术顺利,这是他能给出的准确答案。
    至于智能义肢的效果,后续的使用情况,是否能够良好运营,这些都与他无关。
    那是奇迹公司,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跨领域同行们需要担心的事。
    “谢谢,谢谢你医生。”雅岚喜极而泣的说道。
    “不用,这是我该做的。”点头致意,医生快步离开。
    他还要去参加一个病情讨论会,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医护人员鱼贯而出,向两人微笑点头。
    等到最后一批人推着床出来,上面躺着的正是童童。
    此时的他看起来更虚弱了,但手腕的断口处却多了一只金属手掌。
    与他的断腕相连,上面裹着纱布,隐约有淡淡的血迹向外渗透!
    “老板,手术非常顺利,义肢系统检测正常。”团队负责人向秦昱汇报最终结果。
    “他多久能醒来?”秦昱问道。
    “医生说,大约两个小时内,等他清醒后,就可以进一步测试义肢的实际效果。”
    “辛苦了。”秦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是我该做的,老板,那我们先下去准备了。”
    对方礼貌点头,带着人走向医院安排的房间。
    那里放着检测需要的设备仪器。
    稍后等童童清醒后,他们需要第一时间对义肢进行检测。
    实际上,这还是他们首次将‘机械臂’当做‘义肢’装在真人身上。
    因为时间太紧,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足以收集充足的实验数据与经验。
    所以,谨慎和后续的实时监测很有必要。
    三天后,经历两次手术,折磨、痛苦与惊吓的童童,脸上再次扬起笑容。
    苍白的面色恢复孩童的粉嫩,举着自己的机械手,童童眼底全是兴奋。
    “这也太酷了。”童童激动的说道。
    想象中的哭闹,恐惧,在他身上一点也没看到。
    反而是对自己拥有一只机械手,充满亢奋的激动。
    这小子更是嚷嚷着:“等我回学校,同学们看到肯定羡慕死了。”
    童童的表现,令雅岚提起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意外已经发生,再怎么悔恨都没用。
    好在有秦昱,童童心里也没有受到创伤,反而觉着自己的新手特别的酷。
    在尝试用义肢将病床提起离地后,这份兴奋就更强烈。
    “以后,我就是铁手了,妈妈,我要改名叫铁手。”
    心大的童童在床上蹦着说道:“我呀去学校,朋友们肯定都在担心我怎么了。”
    “你是想去学校,还是想去炫耀自己的…手?”雅岚挤出一抹笑容。
    孩子是不难过,可她心里仍然有些不好受。
    不过,当着童童的面,她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他只要开开心心的,对雅岚来说就是最好的慰藉。
    “去学校,顺便给同学们看看我的手。”童童条理清晰的说着。
    溺爱的在他脑门上点了下,雅岚温柔的说道:“好,等医生批准你出院,咱们就去上学。”
    听到妈妈这么说,童童不开心的盘腿坐下。
    眼珠转动,小脑袋里‘叮’的冒出鬼主意来:“哥哥,医生都要向你报告,你让他们允许我出院好不好?”
    接过雅岚递来的早餐,秦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等会我就让他们批准你出院。
    要是他们不允许,咱就把手先拆了。”
    “不行不行,不能拆!”
    童童忙将自己的铁手塞进怀里,用胳膊压着转过身去。
    好像这么做,就没人能拆掉他的新手。
    “那怎么办,不拆的话就没办法出院了。”秦昱满脸苦恼。
    “不出,我要在这里乖乖吃药,等医生叔叔看好我的病再出院。”
    清脆的声音带着笃定,让雅岚失声轻笑,对付孩子还是他更有一套。
    “小昱,这几天辛苦你了。”
    雅岚坐在他身旁,剥着茶叶蛋,语气诚挚的向他表示感谢。
    虽然经历一次可怕的意外,但至少儿子还有一只灵活的‘手。’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这几天接触到的信息,义肢与神经连接,任何信号都能第一时间得到反馈。
    除了样子以外,它跟之前的真手没什么区别。
    通过工作人员为她下载的app,雅岚还可以对手掌展开实时监控。
    错误警报,自我重启修复,紧急关闭等多项控制,将危险降低到最小程度。
    现在,雅岚最担心的是儿子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要是不小心伤到人,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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