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甭说,吴家听说这些人家要去告状,还真慌了,毕竟,虽然没借条,但这么多人家要都告状, 到时衙门只怕不会站在吴家这一边,不承认吴家的说词的,当然了,衙门随便一审,也能审出来,自家的确欠了这么多钱,到时衙门认定这些人说的属实, 肯定就会让自家还钱。
    另外, 吴家更怕御史弹劾自己家,于是当下吴家看这些人这样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们会想办法还钱。
    说是还钱,但他们钱全花光了,哪来的钱还!
    于是这些巨额欠债,一下子就将吴家逼到了绝境。
    不少京中人看着这场闹剧,都觉得吴家人荒唐,怎么敢拿别人家那么多钱挥霍!难道吴家人就从没想过,他们家不可能一直红火,总有一天会落魄吗?毕竟这天下,就没一直红火的家族!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想过,等落魄了, 这些人就会跑上来踩一脚,逼他们将钱吐出来吗?到时本已落魄的吴家, 可就要雪上加霜了, 想到了的话,还敢拿别人家上百万的钱,随意挥霍?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要不刘首辅当年怎么觉得吴家不靠谱,所以没跟他们合作呢,因为他们的确就是这样荒唐、不靠谱的人啊。
    虽然钱全花光了,但钱不能不还,因为这些人拼着吴家人,不还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一开始吴家还指望皇帝能好起来,但皇帝一直没好起来,然后他们到处打听,也听那些大夫说,中风之后,想好起来,很难。
    也就是说,皇帝是好不起来了,他们家,也没法再一次起来了。
    既然如此,吴家只能想方设法地变卖家里的东西,就为了还上这些人一些钱,免得被他们找麻烦。
    因还给所有人家不可能,所以吴家便将欠这些人家的钱统计了出来, 查看哪些人家欠的钱最少。
    他们是这样打算的,反正不可能还所有人家的钱,所以他们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从钱最少的人家还起,还到多少算多少。
    家里刮出来的钱,钱少的人家能多还几家,这样就能将找他们麻烦的人家减少几个,到时只剩少量大头人家,他们还不起就算了,实在不行,跟那些人家说,自己家没钱,他们要是愿意,他们以后慢慢还,反正来找他们麻烦的人家减少了很多,只剩一点点,他们也好应付一点,总比现在被许多人家围攻强。
    吴家的方法还是不错的,最少的几家统计出来后,吴家发现没多少,就立马还了,那些人家拿了钱,就离开了,不再聚在吴家跟前找麻烦了。
    这几家,都是发现吴家不靠谱,就不再跟吴家打交道的人家,而之所以敢不继续打交道,不怕吴家报复,是因为这些人家不像刘家这样倒霉,急需抱吴家大腿,所以吴家再借借不到,想仗势继续敲、诈勒、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本来么,吴家人就不靠谱,只是吓唬吓唬人罢了,对方要真不借他们,他们虽然生气,但要动真格的,找那些人家麻烦,又怕那些人家会告到御史那儿,让御史弹劾他们敲、诈勒、索,所以吴家人就算没继续借到钱,生气,也不能怎么着他们,毕竟他们知道,皇帝根本没前朝大权,所以他们要真敲、诈勒、索了,御史弹劾他们,皇帝也护不住他们。
    而刘家等要抱吴家大腿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犯了事,倒霉了,要敢不继续供给,他们都不用直接找那些人家的麻烦,只要在皇帝面前说那几家人的坏话,皇帝处罚再重一些,就能帮他们报仇了,那些人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自是老实听话,一直任由他们敲、诈勒、索。
    而这样的人家,其实没几家,毕竟吴家后来吸血的名声传了出来,没人敢粘上他们。
    这样的人家虽少,但都是借款大头,那些数额较小的较多,但金额不多,所以吴家很快就将跑来要钱的大多数人打发走了,只剩刘家等几个借款大头人家,吴家表示钱不够多,他们要是愿意,可以等他们慢慢还,要不然,就是将他们逼死了,他们也还不起。
    吴家是个什么情况,其他人家也知道,但,要是不定个数额,依吴家的性格,还到天荒地老,也还不清他们家的钱。
    于是当下几家就跟吴家协议了,吴家一年必须拿出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还有官田产出多少还债,只给吴家留一点口粮。
    吴家之前的日子过的多潇洒,现在只有口饭吃,那怎么行,但,吴家一抗议,那些人就说去衙门那儿告状,吴家人还是不想死的,更不想夺爵抄家,于是便只能老实同意了。
    虽然皇帝现在倒下了,吴家以后每年的收入,就只有那点俸禄,还有赐的官田产出,能分给各家的只是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强。
    再说了,他们还逼着吴家将国公府里能卖的东西,又卖了一遭,尤其是女眷的衣裳首饰布匹等,昂贵的全部拿来抵债了,好歹也回了一丝血。
    于是等这些人离开后,吴家除了皇帝赐的国公府不能拿出去卖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了,无论男女,身上啥值钱首饰也没了,啥昂贵的衣裳也没有了,以后也只能吃点粗茶淡饭了,因为那几个债主,只给他们留了不会饿死的饭钱,根本没留多余的钱。
    由奢入俭难,吴家上下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于是很快,府里下人被发卖了不少。
    之前有钱,买了很多下人,现在日子过的紧巴起来了,可以穿的差一点,侍候的人少一点,但吃的差一点,没人能受的了,所以就只能将下人卖了一些。
    那些下人被卖,也没什么怨言,因为吴家没钱了,于是便大幅降薪,再加上皇帝倒下了,吴家也要没任何前途了,这样的话,还不如被卖了,另去京中其他有前途、月钱更多的大户家,所以这些下人就算被卖,也没埋怨,相反,那些视为心腹,没卖的下人,反而还有些羡慕这些被卖的,因为这些被视为心腹的人,没被吴家人卖,就只能留在府里过苦日子了,这些人以前也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哪愿意呢。
    但他们的身契在吴家人手中,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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