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啊。。。。。。”
    虽然嘴角被冻裂的口子一直很疼,虽然身上很冷,虽然很想骂娘,但李破还是堆起了笑脸,想跟对方套套近乎。
    不想,这个强壮的令人发指的孩子很有点阶级意识,一瞪眼睛,“三郎也是你个狗东西能叫的?”
    而且,这位明显是动手被动脑快的一个人,一翻脸,拳头已经扬了起来,照着李破脸上就擂了过来。
    实际上,在马邑呆的久了,李破便也明白,这里知书达理的人少,大部分人都是一个德性,属于野性难驯的类型。
    所谓的民风彪悍,从这个上面凸显的极为明白。
    这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可惜,李破也非常人能比,反应之迅捷,根本不过脑子。
    罗三的拳头还没挨上李破的脸,自家脸上先就一痛,随之一股大力涌来,脑袋一晕,便退了两三步。
    晃了晃脑袋,罗三才明白,自己竟然挨揍了。
    李破也愣了愣,收回拳头看了看,这才觉着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动起手来都十分的不合适。
    不过不容他多想,对面那半大小子已然暴怒。
    这个朴实憨厚,看上去没多少脑筋的壮硕小子,一旦恼火起来,一根青筋便浮现在脑门之上,眼睛瞪的溜圆,隐隐泛着血红色,好像一瞬间,换了个人一般。
    狰狞狂暴之处,宛若魔鬼凶兽。
    怒吼一声,照着李破就扑了上来。
    李破只有余暇道了一声,“有话好好说。。。。。。”
    之后便只能一摆手,将吓呆了的李春推了个跟头,照着对方来势。。。。。。。。
    抓胳膊,扭身,弯腰,提臀,用力。。。。。。。
    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熟练的好像喝水吃饭一样。
    然后。。。。。。。咚的一声大响。
    将人已经是在空中抡了一圈,重重甩在地上。
    这一下,手下的真的很重。
    即便是罗三这样的体魄,也被摔的吭哧一声,翻起了白眼儿。
    顺便证明了,千年之后的徒手搏击技巧,并非浪得虚名。
    呀,李破甩了甩手,这纯属下意识的反应,只能说罗三太过倒霉,像李破这样的人,面对越是凶狠的人物,下手也就越重,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根本不由李破自己做主。
    看着在地上倒气儿的罗三,李破眨巴了一下眼睛,抽动了一下嘴角,随即便是心中大乐,但脸上还是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蹲下身子。
    一边将人往起扶,一边叨咕,“我就说嘛,有话好好说,你说你冲的这么凶,看看,摔倒了吧?”
    罗三咬牙切齿,自他那粗暴的父亲亡故之后,再没什么人能让他吃这般皮肉之苦了。
    吭吭唧唧的爬起来,一把揪住李破的领子,就想跟对方继续厮打。
    不想,喉头一疼,所有的气息,都憋在了喉咙里,顿时疼的低头弯腰。
    于是,脖子上又多了一圈铁箍,勒的他脸红脖子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标准的一个“断头台”。(格斗技术中的一种)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遇到了。。。。。。。奇人,就像当初来到他们村子,教他习武的道士一样。
    “好了。。。。。好了。。。。。。有话。。。。。。有话。。。。。。好好说,莫要打了。。。。。。”
    铁箍一松,罗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之前他最厌恶的寒风,如今进了嘴巴之后,也变得极为可爱了起来。
    捂着喉咙一阵猛咳。
    李破则拉过眉开眼笑的李春,一下将其背在背上,心想,这地方看样子是不能呆了。
    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一脚踢晕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然后立即出城,好过留在这里,让人来个瓮中捉鳖。
    “这位。。。。。这位哥哥怎么称呼?拳脚。。。。。。拳脚耍的真好。。。。。”
    神奇的转折。。。。。。。。
    李破很快知道,这个熊孩子叫罗士信,山东人氏,很耳熟的名字,之前没见过面,名字却如此耳熟,对于李破而言,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这熊孩子日后必定是隋末群雄中的一员。。。。。。。。
    匮乏的历史知识,是李破的致命伤,这个不需赘述。
    李破也从没在乎过,就像现在,就算和罗三不打不相识,他还得住草窝棚,毛用没有。
    只不过是能住在靠南边缘处的位置,虽然冷了些,但气味儿上要好上许多。
    据罗三说,之前这间草屋的主人,前两日刚被他亲手埋了。
    听了这个,李破实在是无言以对。。。。。。。
    虽说是初相识,罗三却一点都不见外,告诉李破,别去人市那边转悠,过上几日,等他轮值结束,他就去寻郡府中的一位哥哥,看能不能给李破在郡府中弄个事做做。
    这也证明了,罗三这人确实没多少心眼儿,看着顺眼的人,帮起来那叫个不遗余力,但却考虑的并不周全。
    跟李破呆了一阵儿,连自家和哥哥们贩私盐,在山东受了官府通缉,不得已才逃出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让李破非常之惭愧。
    看人家这心交的,他却还藏藏掩掩,实在谈不上豪杰行径。
    罗三调头走了,说过几日发下饷钱,再来寻李破喝酒吃肉。
    这就是李破进了马邑城,相交的第一个人。
    李破也没多想,看着四处漏风的草屋,不由哀叹,未来真的是一片黑暗啊。
    罗三说的什么进郡丞府,他是一点都没当真,这孩子要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现在还在守城门了。
    如今,比较现实的问题是,怎么熬过这个该死的冬天。
    板着指头数了数,先要弄些取暖之物,然后就要修一修这间草屋,不然的话早晚要冻死在这里。
    吃饭的事儿,到不着急,不说身上还有些肉干,据罗三说,每日两次,这里都会有施粥的过来,吃不饱,也绝对饿不死。
    熬到明年开春,就能上了马邑户籍,不过是最低的一种,俗称贱民,没有田地分下来,正经营生也不用想做了,这是府兵的备选,民役的补充,比奴户只高上那么一丁点。
    换句话说,送死的角色,连大隋公民都沾不上边儿,所以在李破看来,这个户籍上不上都没多大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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