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白雾就在询问,是否会与机械城的零号作战。
    如果是,他会选择跟队长一起慢慢提升,直到实力足够进入黑色区域了,再才前往机械城。
    骨子里,白雾是不想和这些大人物过早交手的。零号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最早出现在百川中学那群连体老师里。
    这些老师的知识,又有一部分来自于井六,以至于白雾不得不想到某个结果——
    自己出现在机械城的时机,或许很凑巧,以至于这一段因果被井六关注到,想要借此达成什么。
    邪恶的地下禁忌实验被捣毁后,几个人站在原地,气氛……奇怪起来。
    “下一站是南市区,那里是帮派分子们最喜欢打架的地方。或许能找到队长和郑岳。”
    白雾决定离开。
    不过离开前,宴自在拦住了白雾:
    “判断依据。”
    “什么东西?”
    “你截止目前为止的推理依据是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你认为机械城会有外敌将至?又是如何知道这里有禁忌实验的?”
    “我是扭曲灵魂矫正师,我能够通过数据链接,与对方进行某种深层次交流,这合情合理吧?很多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以为我在推理,其实我只是提前看到了剧本而已。”
    半真半假的一句话,最是难以辨别。
    宴自在原本还想询问另一个事情,为何白雾能够跟自己配合,为何靠近白雾,自己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得更为久远,数据也更加详尽。
    这种波动只有在白雾靠近时才有。
    不过他最终忍住了。
    宴自在的想法是,白雾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眼睛,同时有着能够屏蔽部分序列的隐藏能力。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通了。
    谢英杰靠着七百年来的努力,做到了机械序列识别,也无法识别白雾的能力,只能通过排除法推断,白雾拥有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序列。
    至于羁绊,天赋666天赋777这种羁绊,都尚且很少有人知道,更何况普雷尔之眼的羁绊。
    白雾因为眼睛会“说话”,所以很多事情他知道的理所当然。
    但宴自在,乃至统治者们,对序列表的到来,对序列间的进阶,羁绊,起源,都是不知道的。
    人类目前的探索,只知道是恶堕有着词条,人类有着序列。
    但为何会有这些,词条与词条间,序列与序列间,乃至序列与词条间会否有什么化学反应,都不清楚。
    既然在这之前,普雷尔之眼在历史中,都没有明面上的出现过,那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普雷尔之眼的羁绊。
    尤其是,这双眼睛对于同样是眼睛的序列,有着几乎是君王级别的控制力。
    宴自在能够看到多少序列,能否触发羁绊效果,全看白雾的想法。
    宴自在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想了想,说道:
    “我们要不要参与拍卖会?”
    “队长和郑岳很有可能会在拍卖会上出手,我们可以作为支援,但也仅仅是支援。机械城会有危机将至,想必交战的规模,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治愈拉乌病毒。”
    四人开始动身。
    前往南市区的路上,白雾开始讲述自己目前为止得到的关于拉乌病毒的一些情报,谢行知则在给白小雨和宴自在科普关于机械族的一些人情风俗。
    四人的情报很快交换完毕,既然碰头了,自然不会再分开,任务也就共享了。
    谢行知接取了一个D级任务,前往南市区修复某个平民的爱人。
    宴自在看了一眼南市区的佣兵任务,都是帮杀人的雇佣兵,为了不让白雾等人知道自己竟然会因为白小雨不杀人而去做一些“E级小任务”,宴自在索性不接任务了。
    就假装不是s级任务看不上。
    但宴自在虽然没有接取,白小雨还是接取了任务的,任务难度还挺高,A级任务,前往下水道,杀死巨大的老鼠。
    白雾没有接取任务,机械城建立了这么久,在他看来,自己一行人既然站稳了脚跟,那就应该试着真正的感受下机械族的生活。
    ……
    ……
    机械城内城,南市区。
    南市区一共分三个区域,天堂大道,黑羽街,火车城。
    天堂大道是一片废墟地,这里也是各个帮派交战的地方。黑羽街则是娱乐区域,这里能玩到全城最廉价的信息交换服务,同时全内城最大的黑市也在黑羽街。
    火车城市居民地,因为这里的住宅排列的就像火车车厢一样。
    既然是车厢,自然有普通车厢,经济车厢,上等车厢和豪华车厢。
    谢行知的任务,是去修复普通车厢里的某户人家的女朋友。
    白雾利用贡献点,给宴自在和白小雨配备了通讯装置,二人虽然是肉体凡胎,不过白小雨和宴自在的组合,非常变态,倒也不需要特别考虑机体。
    白小雨和宴自在前往下水道区域击杀老鼠。
    白雾和谢行知则前往南市区住宅区里,一边治疗,一边寻找五九和郑岳的下落。
    四人分为两队,通过通讯器联络。
    很快宴自在和白小雨就到了下水道。许是二人身上的气味比起机械族的气味更为特殊,是地道的血肉气味,所以很快,宴自在和白小雨就看到了那只老鼠的本体——
    这的确是老鼠,但体型堪比巨像。而且让宴自在颇为意外的是,这些老鼠是恶堕化的原生生物。
    也就是机械城的下水道区域修建得很宽阔,否则这老鼠根本塞不进去。
    宴自在通过通讯道具实时传递着画面,白雾发现下水道的修建很不简单,看起来南市区的下水道是被特意扩建过。
    而机械城地底,显然也不止老鼠一种生物。灭鼠小分队看到的巨大生物,除却老鼠,还有蟑螂。
    是那种活在白雾前世里,传说中可以当坐骑的南方蟑螂。
    它们嗜血成性,闻到了人类的气味后,从各个巨大管道里,瞬间就围了三十四只。
    “怪不得这个任务是A级。”
    要面对这么大一群地底原生生物恶堕,宴自在倒是有把握,但这些生物他不得不说——很恶心。
    ……
    ……
    白雾和谢行知也抵达了目的地。
    如同火车一样排列的建筑倒也显得很有特色。白雾和谢行知敲了敲门,让白雾很意外的是,开门的不是他想象中的中年机械族。
    而是一个少年机械族,这个机械族看着就很朋克:
    “淦,你们真它奈奈得慢!我淦你们这两个傻杈的!别瘠薄墨迹了,赶紧滚进来,修好我那煞笔女友!它成天就知道笑,我笑它马勒戈壁的!”
    朋克少男浑身包裹着极其廉价的机甲外壳,口吐芬芳,对着白雾和谢行知喷了一通脏话。
    这都能找到女朋友?看来脱单对于机械族莫非是有手就行?
    很快白雾就释怀了。
    因为所谓的女友,只是一个袖珍的机器人——,机器人的设计很……变态。
    它们有着完整的机械核心,但却被放在了印有数据接口的某种“杯状物”里。
    这种杯壮物自古就有,只是机械族的看起来更加变态,杯子里装着机械核心,以及许多的数据接口。
    白雾前世里,这些玩意儿只是道具。会用硅胶制成,用来模拟人体身上的一些部位,缓解人们的欲望。简而言之,富有情趣的用品。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很多年轻孩子购买这种东西,都会小心翼翼的,因为一旦被父母发现了,直接社死。
    但机械族的这种东西……就非常邪恶了。
    机械族由于核心可以脱离机体,于是乎……有人将核心安置于这种私密道具上,为的就是让“道具”拥有灵魂,让机械族们在发泄的时候,能够感觉更为真实。
    谢行知似乎也猜到了,他皱起眉头,感觉到了不适。
    白雾看着杯子上刻有的“爱与和平”字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就是眼睛提到的“宅家小恋机器人”。
    这家“爱与和平”公司的上面,便是大信贷机构马达公司,它们放出高利贷,让外城的机械族有资格进入内城,甚至可以买得起很多高端物品,但当这些机械族们无力偿还的时候,报应就来了。
    它们的机械核心会被强制掠夺,用作其他方面,比如——满足机械族生物的某些需求。
    只有满足一定年限,为马达公司赚回欠款和利息后,才能重新回到正常的躯体里。
    这些还不起欠款的机械族们可不少,因此马达公司虽然比不上武器巨头,但也在内城颇有影响力。
    而白雾与谢行知面前这个被装进了杯子里的机械族灵魂,似乎因为对这些天的经历感到过于恶心——
    极端的情绪波动导致了拉乌病毒感染,于是开始不断发笑。
    朋克少年很变态,比起服务的时候“宅家小恋机器人”一脸笑容,它更喜欢看到它惊慌失措,吓到哭泣的样子。
    谢行知说道:
    “看来这表面上是我的活,实际上是你的活。”
    白雾在想的是,要不要端掉这家“爱与和平”公司,毕竟这“宅家小恋机器人”,实际上是某种很邪恶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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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机械族的声音,其实都是靠机体模拟出来的。
    白雾眼里呈现的备注来看,这只杯中机械族的灵魂,其实是男的。
    只是“爱与和平”公司的拟声器,将其意识转化为声音的时候,会模拟成女的。
    购买者可不管那么多,买到了怎么样的灵魂都好,只要能够满足变态的兽欲都行。
    东市区光鲜亮丽,但嘉凯儿这样的悲剧也不止一例,这些富人嘴上全是仁义,心里头全是生意。
    而北市区呢,如今成了神棍聚集地,虽然大神棍被杀了,过一阵子北市区就会好起来,但保不齐有人见到了塔神会会长这一套,机械神教没了,说不定后面又来个机械魔教?
    南市区呢?
    南市区的地底不知道正在搞什么名堂,引来了一大堆邪恶的原生恶堕。
    但地面上就光鲜了吗?地面上的爱与和平,根本就是把机械族的人当牲口在用。
    爱与和平,四个字便显得尤为讽刺。
    “这座内城,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白雾最终将手指伸进了满是机油的杯子里,与这个可怜的机械核心进行连接。
    它的里世界不难解析,不过白雾并没有治好这个灵魂,他只是在这个灵魂的里世界中,溜达了几圈。
    这里是火车城,所有的房子如同车厢一样,它的里世界就是一辆奔驰的火车。
    每几截车厢组成了一个不同等级的生态社区。越往前的车厢,文明越高。
    与金字塔颇为相似,核心主人的灵魂想要爬上更高层,但会被不断的拦截。
    它学习知识,努力工作,上面缺什么,它就学什么做什么。
    但不管怎样努力,前排车厢的那批人,还是那批人,几乎不会有生面孔。
    后面面的人,因为都和它一样,不断学习,努力工作,为了求生存,为了求改变现状,开始不断竞争,然后自我降价。
    原本它们的待遇还不错,但由于它不做,还有一大堆人抢着做的现状,待遇越来越低。
    渐渐的,它们的要求也越来越低。
    因为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前往前面的车厢,去看看那些不曾见过的风景。
    但也只能是看看,昂贵的居住环境似乎表明了一件事,这些东西如果你出生的时候不在这里,那么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在这里。
    这个灵魂的里世界已经扭曲,灵魂也处于变异边缘。
    白雾发现了这一点后,不再治疗。他让谢行知放弃了这个任务。
    “走吧,老谢。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了。我们去天堂大道,那里或许能找到队长和郑岳的情报。”
    一看白雾没有治好自己的“女朋友”,朋克少年骂骂咧咧的,但被白雾警告了一通:
    “你的女朋友不是疯了,也不是坏了,它只是感染了拉乌病毒,顺带一题,拍卖会还有三天到来,而拍卖会一结束,便是怒潮到来,愤怒季里,反病毒警备队会杀了你的,因为拉乌病毒具备传染性,你和它发生了信息交换,你也是感染者了。”
    朋克少年顿时被吓到。
    白雾为了防止对方毁掉这个核心,便将核心取了出来。
    这个善意的举动,让他在后面的某些事情上顺利了不少。
    二人准备前去支援宴自在和白小雨。
    两位佣兵正在对付地底恶堕,直觉告诉白雾,这巨大的下水道,也是有着某种用途的。
    路上的时候,谢行知说道:
    “你好像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见到机械城繁华,我会比较高兴,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情绪,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不会难过不会恐惧不会生气。”
    “是嘛?我倒是认为你已经在生气了,只是你的表现形式不一样,没有情绪化的外显,直接跳跃到了行为阶段。”
    谢行知到底也是谢家的守护者,分析人还是有一套的。
    有些事情白雾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确不会被负面情绪感染,但他经常会做出一些符合拥有负面情绪之人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会更加理智,方案更加完善。
    “机械城的扭曲太多了,这个地方不愧是黑色区域,只是我很好奇,这一切是零号愿意看到的吗?我对它越来越无法理解了,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它对人类,对灵魂是一种什么态度?这个机械城对它而言,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白雾望向谢行知。他原本认为零号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大佬。
    不过这种大佬,就跟井四井六一样,有很多毛病。
    可现在看来,他有些迷茫了,因为这座城市太多扭曲,零号似乎放任不顾。
    谢行知摇头说道:
    “我见过零号在内城的一道化身,看不出任何情况,只知道它的形象,是一个银发少年,和反病毒警备队的队长很像,那个队长也是银发少年,但看起来更高更成熟些。”
    “至于零号的本体,只有老板见过,但老板不肯提,零号是老板的心理阴影啊……老板和零号达成了一些交易,我们必须要从零号那里得到老板需要的芯片才行。”
    这是这次出塔探索,谢家的委托。谢行知也没有办法解答零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但是白雾的初衷虽然没有变,却多了一些别的想法。
    ……
    ……
    外城。
    满地的机械残骸,凌乱堆叠,以一行人为中心散开。
    中心一共四人。
    长相如章鱼一样的怪物拍了拍手:
    “嚯嚯嚯嚯,铁匠,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呀,但是要不被检测出来,可不容易啊。”
    铁匠没有理会章鱼,对着井五说道:
    “拆解完毕了大人,可以前往内城了。它不会察觉到我们的。”
    “你们太小看零号了,那可是跟我一个级别的存在,你们的把戏收起来吧,按照零号的规矩来便是。”
    井五说完话,并没有踏足内城,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巨大的核心城:
    “不过我们运气不错,拉乌病毒果然困扰着它,呵,这颗核心,可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大了不少,它对内城的管控,想必越来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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