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道长的猫吧?”
    司药扯下嘴上的布巾,从病人的厢房内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石桌上半蹲着的白猫。
    这白猫浑身毫无一点杂质,洁白如雪,且双眸犹如琥珀,看起来乖巧喜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过去摸一把。
    司药也忍不住走过去,弯腰笑问道。
    白猫舔了舔爪子,都没看他一眼。
    “这猫……”
    司药只觉得好笑,他方才几以为这只猫和他翻了个白眼,居然还把猫当做人了?
    “喵。”
    白猫“喵”了声,对着的却不是司药,而是他的身后。
    他一转身,见到原来是池铮踏步走了出来。
    “道长。”
    一看到池铮,司药又激动又恭敬,“昨天那五名病人身体已是大为好转,道长的仙符真有神效!”
    “嗯,有效就好,林医正呢?”
    池铮随口询问。
    “林医正昨夜一宿没睡,还在验查道长的符水,以作几剂可用。”
    “那就辛苦林医正了。”
    池铮很感慨,一名快六十的老者,医者仁心,救死扶伤,这才是真正的好大夫。
    池铮的精力其实还是有些不佳,若非这些日子来身体素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恐怕今天他是爬不起床的。
    尽管如此,他今天依然有事要做。
    他招呼了声白猫进屋,嘱咐道:“涂姑娘,你和靳姑娘二位就在此呆着,不许任何外人进屋,贫道出去有事,稍后再回来。”
    白猫舔着爪子,白兔则轻轻点了点头。
    “唐老鸭”嘎嘎叫着想过来跟着,又被池铮一脚踹了回去。
    出了惠民药局,依照池铮的先前的吩咐,宋知府安排了好几个官兵守候在药局门口,防止有流民冲击药局。
    昨夜又下了点小雨,今日再出门,却没看到什么青烟了,池铮踏步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烧塌了的房屋,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一脸哀愁,有的在烧塌了的灰烬内翻找,也有就在旁边熬煮食物,更多的则是在官府指定的地点,排队领取赈粥。
    因为池铮昨天的警告,宋知府也不敢怠慢,对粥水熬煮的过程进行了严加看管,并安排多个官兵守候。
    只是这些赈粥是真的够稀薄的,原本应该可以插上两根筷子的粥,实则与水没多少差别。
    用宋知府的话来说也是没办法,府城之内的义仓和官仓都被一把火烧了。
    如今之计,除了上报朝廷尽快把赈粮下拨,还有就是城外的士绅豪强,必然有大量的积粮存在,可要让那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出一粒粮食,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宋知府亲自出马,也安排不动。
    池铮重新去到了府衙,宋知府急忙迎入厅堂内,让他上座,且看好茶。
    池铮没去动茶,而是淡然问道:“宋知府,昨天走的时候,贫道让你叫来的人呢?”
    说起这个,宋知府有些尴尬:“道长,不是本官不做事,实在是……叫不动啊。”
    “哦?他们连你一个知府都不给面子?”
    池铮好奇问。
    宋知府叹气道:“道长,只因那些人,都认为我这位置坐不久了,是而根本不予理睬本官。”
    怕还不止是这个缘故,相比流水的知府,本地这些豪门大族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底蕴,家里指不定好几个进士或者状元呢,谁家没几个在京城当官的,都不好意思出门。
    因而察觉宋知府即将失势,又明白宋知府想让他们干什么,干脆一个个都不给面子,不来了。
    “很好。”
    然而池铮并不惊奇,也不失望,反而颌首,轻呼了声:“尾怨。”
    “好的,老爷。”
    那边的宋知府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呼呼睡了过去。
    “尾怨”从池铮袖子内钻出来,跳到桌子上,没一会儿就回头:“老爷,小的知晓了。”
    “那就去吧。”池铮轻许。
    “尾怨”领命,呼溜化作一道黑影,犹如耗子似的钻了出去。
    既然那些豪强大族不给宋知府面子,那也说不得池铮出非常手段了。
    “尾怨”这小家伙还是有些用途的,换做是池铮,左思右想,他一个老实人,心肠又软,根本做不出拿别人性命来威胁的事情来,最多弄一车新鲜粑粑倾倒在旁边,给别人负三秒钟选择怎么做。
    那样的效率太低了……
    不是威胁别人做选择的效率低。
    而是收集一车的新鲜粑粑太费事了。
    池铮好整以暇坐着喝茶,顺便假寐恢复点精力。
    于是乎下人就感到很惊奇和恐惧。
    过来倒茶,却发现自己的老爷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而一旁老爷的客人也坐在椅子上睡觉。
    这前所未见啊!
    谁家主人请客人在厅堂上坐着,都搁着那儿比谁睡得更香啊?
    没这样的道理。
    “听说了吗?”
    “听什么?”
    “老爷的师爷……自从昨天开始,一直睡着了没醒来。”
    “啊?现在还没睡醒?”
    “对啊,怎么摇都摇不醒……而且时不时在梦里还惨叫,说什么娘子别杀我……把他夫人气得够呛,拿着棒子就打他,就这还没醒。”
    “这,这也太可怕了。”
    “听说是得罪了老爷的客人,就是在里面睡觉的那位道长。”
    “怎么……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两个下人在外面嘀咕对话,却让耳目聪明的池铮听到了。
    “倒是忘了让尾怨把那个幕僚弄醒了,算了,等尾怨回来提醒它一声。”
    “尾怨”办事的效率应该很快,可那些凡人入城的速度未必很快。
    池铮直到快晌午了,宋知府忽地惊醒,摸了摸胡子上的涎水,都没理解为何自己睡着了。
    可他脸色并不好,他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因为害死了太多百姓,因此被无数百姓的冤魂抓扯要下地狱。
    难道……又是旁边的这位道长?
    他哆嗦了下。
    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外面有衙皂来禀报:“老爷,老爷,唐老爷,周老爷,庆老爷都来拜访。”
    “什么?”
    宋知府惊讶地快跳起来了,这三个人正是安平府最大的豪强家主,便是他也不敢招惹,不止是三人在当地势力根深蒂固,还各有家子在京城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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