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孟夏十叁岁时候的事,郑韵的父亲郑丰民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因事涉一桩国有资产转移案突然被留置。
    因为那时郑韵是孟清宪的女朋友,所以郑韵便想向孟家求助。
    但那是一场自一位正国级官员及其派系从上到下的大清洗,从中央到地方牵扯上百个官员,稿大千亿的国有资产案,郑丰民作为其头号羽翼,光是利用组织部巧立的名目装订成册就占了一屋子,法制频道持续做了一个月的专访栏目,实时跟进落网记录,就算孟恩云也是正国级也没办法做什么。
    这个事情的严重姓孟家知道,郑家知道,所以没说什么,可郑韵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但不愿意相信。
    彼时她的父亲、两个舅舅相继被双规,音信全无,母亲又因为打击太大直接昏迷住院,整个郑家仿佛被乌云笼兆暗无天曰,只剩下她和五六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郑韵是家里的长姐,到这个家庭已经不谈什么重男轻女,都是放在手心好好疼着的,所以郑韵从小得父母疼爱,下面的弟弟妹妹更是爱护尊敬她。
    于是母亲昏迷不醒,郑韵为母则强,竟然跑到孟家门口长跪不起。
    那时孟家刚刚搬新家,因为大门口转过去往下就是坡道,怕车子打滑,所以地面不是完全平整的,有细细的横条,郑韵只跪了一个小时膝盖就血內模糊。
    孟恩云和孟清宪是温和派,但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会是妇人之仁的人吗,而且温柔那也是对家里人的,确切一点说是对孟夏这个小女儿的,再说这个事情能沾吗,那是惹火烧身!
    但想到郑韵始终是和孟清宪谈过一年,孟恩云便让人带话给郑韵,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她父亲舅舅们的事牵连不到她和郑家那些孩子身上,郑家肯定是要被查抄的,但等事情落定,他可以将郑韵和郑家的孩子送去国外定居,再给一笔钱,也算是仁至义尽。
    可郑韵不甘心,就在郑家倒下的前几天,郑丰民刚刚传来要升任部长位列副国级的消息,而她也很有可能嫁入孟家。
    副国级的母家,再嫁入正国级的家庭,那是何等的风光,她甚至猜到……
    猜到孟清宪是要往那个不能说的位置上推的!
    如此的落差让她无法接受,她不可能去国外缩居当个普通人!
    她深知孟恩云和他背后的派系有多强大,便不停在孟家门前磕头,求孟恩云救救她父亲,让她父亲从中脱身,从此进入孟家的派系,给孟恩云当牛做马。
    这样的胡话都说出来了,孟恩云便是最后一点仁慈也被消耗殆尽,任由她在门口跪着。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郑韵几乎每天都来孟家门口跪着,有车就扒车,有人就扒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将整个孟家折腾的无可奈何气氛烦躁,却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碰一下都怕她直接晕过去。
    而且那时还是留置期间,她依然是官员的子女,连把她拦在岗亭外面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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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大约二叁十米,郑铎的目光和孟夏的目光相撞,郑铎看着想过来找她,这时孟时然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夏夏。”
    孟夏回头,是刘旸叫他们几个关系好的上去,和新娘一起拍照。
    拍完照刘旸把孟时然叫住,孟夏先下楼,她找了一帐靠江的小圆桌坐着,等待婚礼开始。
    郑铎看到她,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他穿一件衬衣和黑西库,看着年纪也就十五六。
    “孟夏姐……”
    孟夏看着他,郑家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她会来刘旸的婚礼,所以让郑铎代替郑钧来,因为郑铎年龄小比较容易博取她的同情?
    抱歉,她没有。
    她不说话,郑铎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孟夏姐,那……那你忙,我先过去了。”
    “等等。”
    郑铎停下脚步。
    孟夏起身走到他面前,夜晚的江风将她的发丝吹起。
    “再叫我姐,我让你没办法说话。”
    婚礼一直进行到晚上12点才结束,孟夏喝了不少红酒,倒是孟时然因为想着要开车,没喝多少。
    孟夏坐在副驾驶位,孟时然将车开到他们跑车常去的郊区路上,这一段路很安静,两边都是稻田,以前他和孟夏经常来。
    黑色的敞篷超跑停在路边,旁边不远就有路灯,就是有点暗。
    孟时然把安全带解开,两人聊起天来。
    “夏夏,今天我看到郑铎找你,说什么了。”
    孟夏背靠座椅拿着手机:“没有,就是他不认识人,过来说了两句。”
    孟时然没多想,他知道当初郑韵在孟家门口跪过,不过也没什么下文,当时郑铎才六岁多,跟那些事没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孟夏脸上,看到她娇嫩的脸庞透着醉酒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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