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停在门口,岑锋推门进去,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西装袋子。
    他走过去坐下,拿出里面的衬衣,想到孟夏站在他面前帮他整理领带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他原本是想穿这身黑色的带孟夏回一趟澳洲,去岑若鸿的墓前祭奠,也是想把她带给父亲看看,他终于找到了他真心相爱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岑若鸿的婚事是岑敬暄包办,岑敬暄挚友的女儿,天生体弱多病,为了报答挚友的恩情娶的,岑若鸿虽然对她并无什么爱情,但也相敬如宾,在她死后并没有另娶他人,而是一个人将岑锋抚养长大,一生都奉献给了独立民的事业。
    现在孟夏走了,这身衣服岑锋也不知道该穿去哪。
    膝盖和手上的血已经凝结,他起身去洗手池清理了一下,简单处理了伤口,缠上绷带,没有叫医生过来。
    然后他靠坐在沙发上,整栋别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这栋别墅是他刚到中国时买的,那时并不觉得大,现在却觉得哪里都空荡荡的,尤其是她在哪里都踩过又离开后。
    而且岑锋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其实他以前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就连和郑韵在一起时他也是基本一个人在澳洲处理独立民的事,却从未感到孤独。
    为什么呢?
    因为尝过温暖后才惊觉孤独的可怕。
    以前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他的母亲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后来父亲给了他一些温暖,但也早早的离开了他,甚至他和郑韵的关系也更像一种相互的约定,她接近他为了无伤大雅的目的,他觉得他的人生轨迹到了该结婚的时候。
    因为岑若鸿的教育,岑锋从小将承诺看得很重,甚至超过爱情,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小女孩,就像温璇读大学时曾经在MITUB实习,也是一个小女孩,他知道她倾心于他,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从未体会过爱情,他也没想过和温璇有什么。
    直到遇到孟夏,岑锋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才惊觉原来二十来岁的小女孩在他眼里也可以是女人。
    他想和年龄无关,哪怕他遇到的是十六岁的她,也会觉得她有致命吸引力。
    岑锋拿抽一支烟点上,但他很少抽烟,特别少,而且就算抽烟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是会想她,还是会因为自己的错过自责悔恨。
    *
    离开岑锋家,孟夏一路开回医院,现在已经很晚了,哥哥的手术应该已经做完醒来,肯定很生气她出去找岑锋。
    她打转方向盘,还没开上去的时候就碰到开车出来找她的韩禹,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孟夏下车开口问他。
    “你怎么过来了?”
    韩禹笑:“你哥醒了,正在病房等你呢。”
    光是这句孟夏就已经想到哥哥和其他男人在病房脸上阴沉的等着她回去问罪的模样。
    “怎么,害怕你哥生气?”
    “嗯,有点怕。”
    韩禹回想起来,孟清宪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再一看孟夏,眼睛红通通的,鼻头也有点红,明显是哭过。
    “要不要我帮你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再晚一点回去。”
    孟夏有些不理解,韩禹靠近她解释。
    “以前我妈对我最是心软,回家晚了她总生气,可要是真的太晚了反而会心疼的抱着我哭。”
    也就是说让哥哥多担心一会儿心疼她?
    于是刚回来的孟夏又被韩禹拐走了,不过他们没去哪,就是将车停在旁边偏僻的路段上,两人坐在车里聊天,孟夏现在没什么心情去哪玩,也没力气对孟清宪撒娇,所以这才选择晚一点回去。
    “想吃点东西吗?”
    是因为最近瘦了吗,怎么所有人都想喂她吃东西?
    “好。”
    韩禹拉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压缩饼干,很厚,孟夏拆开尝了尝,没什么味道,说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
    “这是什么?”
    “军粮。”
    韩禹吃习惯了,有时会放一点在车里。
    原来是逗她玩的,孟夏忍不住伸手打他,但还是没有浪费,将那一小块饼干都啃完了。
    而且这也让她笑了出来,之前的郁闷心情抒发了不少。
    她把吃完的包装袋放到一边,回头看到车后座上的重型弓弩,好奇的扒着靠坐观察。
    “这是你那天用的那把吗?”
    “嗯。”
    那天救了她他就顺手放在车里了,一直没动过。
    “很漂亮。”
    黑色的,有几处深蓝色的线条,做工精湛,明显是精心设计过的。
    韩禹笑:“我以为你会说我很帅。”
    孟夏伸手推他,不要脸,虽然他确实很帅,引人犯罪的帅。
    “我能看看吗?”
    “可以,小心,有点重。”
    韩禹侧身把弩拿过来,孟夏一接,果然很重,而且很大,前面这么大的空间都有些挤着。
    她抚摸上面的线条,有种坚硬冰冷的感觉。
    “是军用弓弩吗?”
    她没有看到编号,但看重量和大小应该是。
    “嗯。”
    “你设计的?”
    “对。”
    “能送给我吗?”
    韩禹又笑:“好。”
    他侧身靠近她。
    “你玩过吗?”ЯΘūωěňňρ.мě(rouwennp.me)
    孟夏点头:“会用弓。”
    国内禁弩,所以她只兴起时学过一阵弓箭,但这把弩实在太漂亮了,和韩禹一样,她想收藏起来。
    韩禹又靠近她一点,说出了心里话。
    “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孟夏一怔,连韩禹都看出来了吗?那要是哥哥好起来,肯定也会发现的。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做爱把自己做到很累,但其实睡眠质量很不好,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就像今天岑锋把她折腾成这样,她又哭了一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不觉得有任何困意,就是一种明明很累了却依旧睡不着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状态不好。”
    韩禹也曾因为江青失眠过,知道这种睡眠质量不好的感受,很多小动作,还有眼神神态的变化是无法掩饰的。
    ——军人的观察力一般比常人更敏锐。
    孟夏承认了:“嗯,你别告诉别人好吗?”
    “好。”
    两人在车里待到凌晨,孟夏这才回到医院走进病房,孟清宪果然在里面等她,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担忧又心疼。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孟夏直接扑到他胸膛往他怀里钻,另她意外的是,孟清宪没有问她去哪了或者她和岑锋谈了什么。
    因为孟清宪已经决定了,从现在起他会让人随时跟着孟夏,只要孟夏出门,就会有人把她的行踪告诉他,绝不会让她去不该去的地方。
    他曾经说过给她自由,但现在不行了,他要看着她,并且不打算让孟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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