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正式开始。
    整整两百道题在眼前铺开,所有考生都陷入迷茫无措的状态。
    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在场内响起。
    正前方的巨型大屏幕上,100个考生的照片排序在上。按照当前得分事实排名,前五名的照片被放大。
    短短两分钟后,安白的脸就出现在了正上方,但很快又挤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名字底下的信息。就读学校:救济所。
    在全场的窃窃私语中,林秋走到了正中排的包厢,在叶承明身侧入座。
    叶承明挑眉,林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身份卡说:“前首席琴师都能坐,现医学研究员也能坐不能做么?”
    “随意。”叶承明一如既往地冷漠。在人群中孑然独立,一副游离世俗外的冷傲模样。
    只是大屏幕上排名更新时,他的眼神也跟着游移。
    两人身后,各个学校的校长老师,还有身份非凡的家长已经紧张起来,开始担忧祈祷。
    “这场考试对她很重要。如果她落榜,别的学校已经不接受申请了,她只能等明年再考。”林秋在叶承明身边说:“这一年里她一定会去找工作。”
    “我知道。”叶承明皱起眉。
    “这一个月里,你有好好教她吧?”林秋的声音很冷,像是家长在质问老师。
    “自然。”叶承明垂着眼说。
    他的确是给了她所有的资料,也安排了最全面的学习方案。但他也占用了很多她的时间,在床上、书桌上、或者是窗边。
    身后的担忧声越来越响,叶承明忽然开口:“但我没有把握。”
    “为什么?”林秋问:“她说你教了很多。”
    “因为……”
    因为那些满分试卷太像作弊了。即使叶承明从小接受最高端的教育,见过数不胜数的天才、学霸,也没有谁能像安白一样门门满分。只要是个人就会犯错,没理由像个学习机器一样,答一道对一道。
    她绝对作弊了。
    他也惩罚了她,每次都将她按在桌上弄得泪水涟涟,但……
    叶承明烦躁地咬着唇,抬头喝水的功夫,正对上屏幕上安白的照片。
    她微微笑着,眼眸清澈,天真无垢。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底下的分数却一分又一分地往上涨,短短十分钟,已然涨到了二十七分。
    有人惊叫:“这个人一定作弊了!”
    但监考人员没有发现任何作弊行为,只是互相摊了摊手,派人盯紧了安白。
    半小时过后,安白周围站了四个监考员,还有一名感性系的异能者。
    他们面面相觑,眼看着安白手指飞快地点下屏幕,分数节节攀升。
    “好家伙,别人抓耳挠腮,她在这切瓜砍菜。”
    有人暗暗称奇,也有人冷笑说:“不就是把会的几道全挑出来了吗,现在做的那么猛,接下来的肯定全不会瞎填。选择题那么拼,待会简答题还有力气写字不?”
    林秋听着不爽,但也挑不出错。
    “一目十行还保持这么高的正确率,需要全神贯注,集中力和体力都是一个挑战。”林秋默默替安白捏了把汗:“后面还有两个小时,她身体不好……”
    说着,安白忽然拆开那个军用补给,张嘴吃了下去。
    她吃得很香,笑眯眯地答题。
    两只手按答案的模样有些滑稽,像是手舞足蹈。一个半小时后,她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累了,拿手帕擦了擦额头。
    一道电子音在全场响起:已有考生完成第一部分试题,请余下考生抓紧时间。
    已得分:199。
    唯一答错的题是现任总统的任期长短,她记得书上写着的是10年,但脑子一抽,就选了300年。
    安白喘了口气,冲座位上的林秋和叶承明挥手。
    她似乎还蹦跶了两下,很开心,很有活力。
    林秋和叶承明却高兴不起来,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直到身后校长们开始打电话托人询问安白来历时,林秋才问:“这是你教的?”
    “我教不出来。”
    叶承明拧了拧眉心,觉得头晕目眩。
    虽然他已经见过太多次安白交来的满分答卷,但这一次,在上万人面前,显得更离谱了。
    所以她一直没有作弊,这就是她原本的水平。
    但、这可能吗?
    就算是提前知道考题,背的滚瓜烂熟,默写都不可能全写对!
    “我听说在末日降临之前,生物机械已经发展到人造人的水平。”叶承明压低了嗓音,仿佛在谈论一件天方夜谭:“不是那些人形机器人,也不是经过基因筛选后人造子宫出生的实验人,而是与机械融合、无所不能的完美血肉……”
    “安白是人。”林秋冷声打断他的猜想:“我给她做过最详细的身体检查,各项指征都比普通人更弱一些。”
    “我知道。”
    叶承明头很痛。他曾和她亲密相贴,吻过她的脸颊和唇瓣,她被弄狠了会哭,两只手软绵绵地推她,哭着求他轻一点。
    这个猜想太离谱了。更何况人造人本就不存在,至少现在没人亲眼见过。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叶承明第一次怀疑‘眼见为实’这四个字。
    林秋也不信,但那个人是安白,他轻叹一口气说:“应该是捡到宝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一道简答题的时间归零,安白的分数停留在299分。她犯错一次之后更加认真,一个得分点都没漏过。
    此时考场还剩下12名考生,她比第二名高出整整120分。
    最后一名只有130分,他在选择题用尽了全力才达到120,来到简答题时已经精疲力竭,只能勉强作答。
    电子音响起:接下来即将进行面测题,请各位考生仔细听题,谨慎作答。你们有充分的思考时间,希望你们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面测题50分,就算安白不及格,也入选了。”林秋稍微放松了下身子,但叶承明更紧张。
    “她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叶承明说的很急:“虽然没有当场宣读,但录取规则有一条,每个考场录取前叁名,若考生成绩未达到当届考生第一名的60%,不予录取。”
    以安白这夸张的成绩,她能把所有人都刷下去。到时候得罪的不止是学生家长老师,还有苍星院。
    “得让她简答题零分才行!”林秋想站起身对安白比口型,但面测题开始,所有的声音都被监考的异能者压下。
    大屏幕上显出考官的脸。
    这一场的观众运气很好,不仅见到了绝无可能的299分,还被总统抽到亲自面测第一名。
    那是一张肃穆冷淡的高贵脸庞。稍长的黑发盖住了分明的棱角,他的眸子狭长,清冷的眼眸在对上的一瞬间,安白仿佛看见了迢迢星河。
    漆黑无边,但有沉默的万千色彩。
    他在屏幕那边问:“你有什么终其一生,也要努力实现的愿望吗?”
    安白知道这道题的标准答案。
    首先解题:终其一生,说明是一件极其难达成的目标。努力实现,说明要无畏挫折,决不放弃。
    可以回答重铸人类荣光,也可以是驱散毒雾,消灭所有怪物。只要是能好好活下去、让未来变得更好、为大家做奉献的回答,哪怕只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也是不错的答案。
    但安白盯着他的眼,良久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那些被遮盖的星星。”
    她的答案传遍全场,所有人都愣了。
    视频突然断开,下一秒,安白的考试电脑被锁定,黑屏,分数清空。
    “考生安白违反考试纪律,不敬神明,调戏总统,分数作废!”
    电子音响过后,第一名的位置成了第二名,而原本第四名的女孩挤到了第叁名的位置。录取两个字印在他们的头像边,她极其激动,奔到休息区喊小花拿手机给她。
    “怎么会……”
    安白被监考官拽住,愣愣地盯着黑掉的屏幕。
    看台上,林秋和叶承明同时起身,朝考务区快步走去。
    “这也是你教她的?”林秋冷声质问:“被遮盖的星星,只有在贵族间有这种说法!普通人根本不在意星星被毒雾遮住!”
    “我没教。”
    叶承明心下惊慌,他更想问问安白,她怎么敢对总统说出那样不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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