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随着刺耳且又尖锐的三个杀字,血魄珠的周匝,浮现惊人杀机。
    整个祖庙沉淀上百代的香火气,都在这股骇人杀机下震颤。祖先灵光若明若暗,供奉台上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哈哈哈……”
    子舒一脸狰狞扭曲,身上似有一头血龙咆哮,与后天灵宝血魄珠气机相合,一度演化出一丝不死地祇的气象。
    隆!隆!隆!
    一尊脚踏玄水黑龙,身披水德神衣,周身水元充沛的黑帝大魔神相,在子舒的身后浮现,引动重重水气奔腾。
    ————
    夜色沉沉,
    句余小城,摘星楼,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姒伯阳站在高达五十丈的摘星楼上,扶着高楼上的勾阑,俯瞰着山阴大城的壮阔雄伟,心头如有一团火在烧。
    十五万丁口汇聚在一起,气数之庞大不可思议。灰白、纯白、红白诸般气数。弥漫于句余小城,以及山阴大城。
    他望着楼下万家灯火,伸开双臂,道:“中行,仲师日前与我说,要打有鄮氏,只需一员大将就可。”
    “可是要亡有鄮氏,却需两位神魂圆满,最少要三都甲兵,甚至倾全族之力,才能灭亡有鄮氏,打通北进之路。”
    姒伯阳侧过身,瞥了中行堰一眼,道:“你说,仲师所言,是否太过保守?”
    “仲师这次只带三卫正兵,就把有鄮氏打得坚壁清野。我看不用倾尽全族之力,再加三卫兵甲就能打破有鄮。”
    中行堰沉默了片刻后,身为山阴氏大管家的他,不紧不慢道:“主君,上阳仲是什么人,您应该是知道的。”
    “作为先君留给您的统兵大将,他圆满神魂的修为,以及在兵形势上的造诣。除姒梓满以外,无人能与之相比。”
    “况且以他只带一千五百正兵,就敢袭扰有鄮氏的胆气。能用最少的兵力攻破有鄮,绝不会主张倾全族之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要灭有鄮氏,必会触动许多氏族的利益。北边的那些氏族,不会坐视有鄮氏灭亡。”
    “这话,在理!”
    姒伯阳眸光闪烁,若有所思道:“是啊,以仲师的豪勇,要是能用一都兵甲,就能打破有鄮,他早就这么做了。”
    “看来,非要用一族之力,才能打破有鄮,尽吞有鄮氏的田土、人口,亡了他有鄮氏的宗庙。”
    中行堰皱眉道:“主君,灭亡有鄮氏,不是这一两年时间就能办到的。众蛮归附之后,使我山阴氏丁口大增。”
    “从原先的十万丁口,增长到十五万丁口。这从长远来看是好事,可是就近来看,这新增加的丁口,却是负担。”
    “几万蛮丁都等着救济,把这些蛮丁安定下来后。最少三年之内,咱们手头都没有余粮,支持咱们打这一战。”
    姒伯阳点了点头,道:“五万多张嘴嗷嗷待哺。四大仓虽有二百万石粟米,也供不起这么消耗。”
    “但供不起也要供,这可是五万丁口,是咱总人口的一半。要是将能这五万蛮丁全部消化,放眼会稽无一抗手。”
    他悠悠道:“咱十年生聚,才聚敛五万丁口。如今群蛮归化,又有五万丁口。”
    “中行放心就是,我以前能等十年,我现在还能等十年,我有足够的耐心,温水煮青蛙,把五万蛮丁收为己用。”
    中行堰洒声一笑,道:“主君耐心一向很好,臣本来是不用担心的。只是有的家臣怕主君少年气盛,有些顾忌。”
    姒伯阳脸色一冷,有了某种不好的念头,直言道:“顾及?他们能有什么顾忌,他们需要顾忌什么?”
    中行堰道:“主君切勿动怒,这也是人之常情。主君虽继位十载,在这十载之中,一身功业无人不服。”
    “可是您太年轻了,就是因为您年轻,才让人心有顾虑。谁都不能肯定,您会不会只凭一时好恶,酿成大祸。”
    姒伯阳面色愈发冷峻,道:“那,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眼见姒伯阳火气越盛,中行堰在一旁慢悠悠道:“主君,您该成家了!”
    “这,”
    姒伯阳一愣,一腔火气发也发不出来,转头看向中行堰,道:“成家?”
    中行堰毫不犹豫,开口道:“是啊,主君,您该成家了。”
    “正所谓成家立业,成家还在立业之前。您要是成家,再有了子嗣血脉。自然不会有臣子,再对主君有所顾虑。”
    “毕竟,只要您有了子嗣血脉,保证山阴氏主脉的延续传承。您在所有家臣眼里,才算是真正有了姒首的担当。”
    “这个,”
    姒伯阳被说的无言以对,最后蹬了一眼中行堰,苦笑道:“中行,你这是代表他们,来向我逼宫的?”
    中行堰躬身一拜,铿锵有力道:“主君,臣不代表任何人,臣只是尽到为人臣者的本分而已。”
    “您十四岁就继承大位,又经一年执掌大权,又经十年变法图强,励精图治,才有如今山阴氏的强大。”
    “可是,如今的山阴氏固然强大,却有重重隐患。因为新法变革,大姓们被肢解,姒姓宗亲也遭受不小的打压。”
    “山阴氏的强大,是建立在这些人利益割舍上。对此,他们未尝没有怨气,但他们的怨气,都被我等三辅镇压。”
    “只是,您在一日,怨气不敢释放。若是您有一日不在,后来人还能否遵从您的新法变革,都是未知之数啊!”
    姒伯阳脸色古怪,道:“所以,我必须成家,有个子嗣血脉,好断了某些人的妄念?”
    “你应该知道我的修为,更该知道修为越高子嗣越艰难。以我的修为孕育子嗣,没个一二十年不一定有结果。”
    中行堰笑道:“主君说得有理,子嗣血脉可以延后,但您迟迟不成家却是不妥。您完全可以先成家,再谈子嗣。”
    “您成了家,这子嗣之事,也不用我等操心了。”
    “呃,”
    对中行堰的步步紧逼,姒伯阳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他侧身看下摘星楼下的风光,含糊道:“再议,这事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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