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您…要,做的,是什,么?”
    在听闻刘皇叔有新的东西要交给自己做之后,安心对付了一阵儿盘子里面美味食物的马钧,直接停下筷子,出声询问。
    眼中闪烁着光芒,有着一些迫不及待。
    有了水泥、木牛流马,以及印刷术这些神奇的东西打底,马钧对于刘成开口说出来的东西,有着极大的兴趣。
    刘皇叔在这些东西上面,动手能力不强,但是,那种种奇思妙想,却令人为之叹服。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这些奇思妙想,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无稽之谈,而是通过努力之后,真的能够做成功,做出来的。
    作为一个被刘成通过好几次的谈话,以及一些实际行动,给去掉后顾之忧,决定在这条道路之上好好走下去的人,此时听到刘皇叔准备再次交给自己新东西,让自己去做,马钧怎么会不高兴?
    这还是马钧才来到玉山,还不知道刘成这里,已经让人按照他的交代下去的一些东西,经过实验摸索,将在这个时代而言,无比珍贵的玻璃制造出来,并制造出来了玻璃器皿的情况下。
    若是他知道了这些,只怕对刘成将要说出来的话,更加的感兴趣。
    刘成望着马钧笑着道:“我所说的这种东西,叫做水车。”
    马钧望着刘成用力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等待着刘成的下文。
    同时,也根据刘成所说出来的名字,在心里面对水车有一定的设想。
    马车,是马拉着跑的车,牛车是牛拉着跑的车,这水车莫非就是水拉着跑的车?
    只是,在水上跑的东西,不是船吗?
    仅仅是只是一个名字,就将马钧的好奇和兴趣给充分了调动了起来。
    “水车,并不是用水驱动来跑的车,而是一种特殊的工具。
    它是一个高架子,中间有一个大车轱辘,轱辘上面装着很多挡片,能够利用水流的冲刷里,带动这个大轱辘一圈圈的转动起来……”
    刘成当场给马钧讲述什么是水车。
    这样过了一会儿之后,刘成将一个图纸拿了出来。
    说是图纸,并不太准确,上面主要是一个图画,就是刘成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水车样子,给画出来,数据什么的并不准确,主要是为了马钧更加容易明白什么是水车,知道水车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有一个参照物。
    当然,这并不是刘成想要藏私,故意不把准确的图纸画出来,实在是这玩意太考验功力了。
    脑子和手老是打架。
    明明脑海之中,有很清晰的水车形象,但是手就是画不出来。
    在这上面,二者之间,有着不可协调性。
    马钧的目光顿时就被水车吸引。
    停下手中筷子,在这里观看。
    “先不要看了,这东西不是一时不会儿能够弄明白的,等下了再慢慢研究。
    这会儿先吃饭。”
    在马钧与自己交谈,并认真看水车图画的时候,在座的其余几个人可没有闲着,不论是荀彧还是赵云,亦或者是黄忠,都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依旧在飞快的吃着饭。
    刘成做饭时,做的分量不可谓不大。
    但却架不住有些化身为大胃王的存在。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胃王,真的将食物给吃了下去,可不是后世那些为了博人眼球,为了拍好视频,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吃了吐,吐了吃,还各种丢掉,造成食物极大浪费的大胃王。
    马钧再发会儿愣,只怕过上不久,这桌子上的饭菜,就被这些吃货给解决的差不多了。
    因此上刘成就出声对马钧进行提醒。
    马钧点头称是,然后继续看着手中图纸,过了一会儿,将图纸小心又郑重的放下。
    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但明显大部分的注意力,还在水车上面,吃饭显得心不在焉,好一阵儿才会送上一些到口中,吃饭速度明显大大下降。
    刘成见此,不由暗自吸吸鼻子,早知道马钧会是这个样子,这事他就不在饭桌上说了。
    同时,心里面对于马钧在历史上能够在格物一道上,取得那样大的成就,也感到理解。
    有人说过,天才是由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组成的。
    这其中,百分之一的灵感极其重要,属于点睛之物,没有这百分之一的灵感,再多的努力,也只能是将你推到一个有限的高度,产生不了剧烈的、叫做质的变化。
    但是,若是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有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也一样是屁用没有,不可能获得大成功,取得大成就。
    聪明不干,等于笨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马钧的沉思持续了好一阵儿,才算是结束。
    当他从沉思中恢复,一改之前魂不守舍的下意识行为,开始主动将筷子投向餐桌上的食物时,不由的愣了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餐桌之上那丰盛食物,已经尽数消失不见了!
    只余下了残羹与食物的残渣。
    装红烧肉,以及糖醋鲤鱼等几个食物的盘子最过分,连汁水都消失了。
    盘子里面无比干净。
    只有他的面前的一个盘子里面,还有小半盘子的青菜。
    看看面前餐桌之上,被人施行了光盘行动的菜碟,再看看桌子周围坐的那几个,或是在剔牙,或是在擦嘴,或者是慢慢悠悠,小口小口喝着饭后茶水的几人,少年马钧,第一次在皇叔这里,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不古。
    “这里还有半盘肉丸子,你赶快吃了。”
    刘成的声音响起,并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的椅子上,端出来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是烧的极为美味的肉丸子。
    这是刘成提前端起来,放到一边,专门为马钧留的。
    马钧不知道人心险恶,刘成对于这几个家伙的德行,可是知道的很清楚,所以提前将之端起来了半盘。
    听到刘成的声音,再看看那半盘子的肉丸子,错愕的少年马钧,再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当然,这温暖是刘皇叔散发出来的,而不是那几个与刘皇叔坐在一起剔牙的家伙。
    这一次,有了之前深刻而又惨痛的教训,马钧不敢再有半分的怠慢,也不敢再有半分的走神。
    他迅速开动,将眼前的肉丸子以及青菜还有饭这些东西,一扫而光。
    将这些吃到肚里,这才变得安心,不再担心会被人给抢走……
    晚饭过后,肚子里面饱饱的。
    食物的消化,会耗费脑力,几个吃撑的人,都是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不太想动弹。
    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不过,马钧并没有离开,而是随着刘成一起,去了刘成的书房。
    “这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了吗?”
    来到书房,坐下之后,刘成望着在他的示意下同样坐下的马钧笑着出声询问。
    马钧伸手在脑袋上挠了一下,整理一下思路道:“想出,来了,一些,不知道,对不,对。”
    他说话声音缓慢,比正常人慢了很多。
    不过,与之前的时候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刘成望着他微笑,示意他继续说。
    马钧道:“我觉,的,在,水车,轱辘,上面,绑上,大竹筒,轱辘,旋转,能够,把水,运到,高处,再,倒下……
    皇叔,所说,水车,与水渠,在一起,使用,效果,应该,很好。”
    马钧除了两个字两个字连在一起,还能说上一些三个字的。
    虽然说话的时候,还觉得非常别扭,但,这足可以让他分外欢喜。
    而刘成,则比马钧更加的欢喜。
    在欢喜的同时,心中还很震动。
    为马钧而震动。
    水车这东西,刘成吃饭的时候才对马钧讲,且只是与马钧说了这东西的大致结构,以及运转原理,作用这些都没有说。
    结果这才过去了没多久都是时间,马钧居然直接就说出了这东西可以用来提水,并可以将之与水渠结合在一起使用。
    这如何不让刘成震动?
    只能说是,天才就是天才。
    “啪啪啪……”
    刘成鼓起了掌。
    “小郎君果然厉害,这都能看出来这水车的作用!
    没错,这水车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提水,在那个被水冲刷会转送的大轱辘上面,制作出一圈特殊的斗子,就能够利用水流的带动,将一些水从低处带到高处。
    只需再增加一个接水的通道,就能够将水运送到水渠里。
    除了运水量比较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优点,则是这东西不依靠人力和畜力,能够做到日夜不停的运转……
    平常时节,有水渠的话,水车的作用或许并不显著,或许是比较鸡肋,但是,真的是遇到大旱之年了,水车的显著作用就出现了。
    真的是特别旱的话,河流水位下降,水渠的引水口处,根本就不会往里面进水。
    这个时候,将一架或者是几架水车架在这里,事情就不会有那样严重了……
    有了大量的水车,关中这里的抗旱能力,就将会进一步的增强!”
    马钧是能够想到的这些事情的,只不过时间短,还没有来得及想得这样深远。
    这时候被刘成开口,这般联系现实的解释一番,水车的重要作用,顿时就凸显出来了。
    “皇叔,这真,是一,件好,东西!”
    马钧开口称赞,并对着刘成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皇叔,真的,智慧,这样,的好,东西,都能,想,出来!”
    马钧说着,口中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有种想要对着刘成顶礼膜拜的冲动。
    皇叔真的是太聪明,太聪明了。
    居然能够想到利用水流的冲刷力,来做这东西!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极为灵巧的创意。
    刘成闻言,咧嘴笑笑,开口对马钧道:“我也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摘果子而已。”
    马钧闻言,不由的眨巴眨巴眼睛,对于刘成方才所说的话,有些没有闹太明白。
    不知道皇叔所说的站在前人肩膀上摘果子是什么意思。
    他寻思着,之前的时候,也没有听说有这种水车存在。
    心里这样想着,心中一动,一个想法顿时浮现在心头。
    “皇叔,莫非,是神,龟?”
    刘成闻言,心里面不由抽动一下。
    话说当初这被人瞎扯出来的神龟出洛水,给自己传递天书的瞎话,真可谓是深的人心啊。
    神龟也成了一个万能的背锅神器。
    只要有什么事情了,就能够往神龟上面推,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患。
    最为重要的是,根本不用刘成自己开口,别人自动就会往神龟上联想。
    刘成心中这样想着,当下就面露笑容,笑而不语。
    这样的行为,在马钧看来,就是承认了。
    马钧顿时就更加的兴奋起来。
    在他以为,这已经到了水车的顶点的时候,刘成再次开了口。
    “其实,水车的作用,并不仅仅只有这些,除了提水之外,在其余地方,也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马钧闻言一愣,都能够发挥出这样大的作用,居然还不是水车极限的所在?
    当下就在心里面飞速思索水车的其余作用。
    但是,想了好一阵儿之后,也一样是没有什么眉目。
    他想到了一些方向,但是,这些方向都远远比不上提水,也就不可能是皇叔所说的那个大作用。
    刘成显然是看出来了马钧在思索,所以并没有开口说出答案,就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
    “皇叔,我想,不出,还请,皇叔,告知。”
    沉思一阵儿后的马钧望着刘成,开口这般说着。
    刘成道:“主要还是没有实物在眼前,并且给你的时间太短,长时间下去,不必我说,你也一定能够将这个用途给开发出来。
    不过现在,我在之后,可能会有别的事情忙碌,没有办法在这个事情上投入过多精力。
    就直接与你说了好了。
    我所说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可以用水车带动碾子、石磨这些东西,用来给谷子脱壳,将小麦等作物磨碎,用来磨面……”
    马钧闻言,目光亮了,但很快就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在想怎么才能利用转动的水车大轱辘,将石磨、石碾子,以及用来舂米的碓给带动起来。
    这是个技术性问题。
    直接用转动的水车大轱辘带动是不成的,这东西是在水里面转动的,而且幅度过大……
    这样过了一阵儿之后,马钧望着刘成开道:“皇叔,是不,是要,加杆子,之类,与,石磨,这些,连接,一起?”
    刘成闻言,再度感慨,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马钧在机械上面的才能,是真的令人惊叹。
    这才多久,就让他想出了一些眉目。
    他伸手在马钧肩膀上拍拍:“真有你的,这就想对了方向。
    有小郎君你这样的人,真的是天下的幸事。”
    刘成所说,是他真的感受,半分的虚假都没有。
    马钧摇摇头,开口道:“没有,皇叔,才是,真的,不幸,没有,皇叔,目之,所望,皆是,黑暗……”
    马钧虽然口吃,但说话好听,听得刘成嘴角露出一些微笑。
    “水车才是根本,需要先将之发展出来。
    水车的第一要务,永远都是抗旱。
    抗旱,增加粮食产量,永远都是第一要务,在这个前提下,才能是利用水车建造水磨,水碓这些……”
    刘成对马钧这样说。
    与马钧说了一阵儿水车这些之后,刘成再次将目光投到了他手边那一叠纸张上面。
    这是用雕版印刷术印刷出来的一部分诗经,开头就是诗经的开篇《关雎》。
    “印刷术的事情,你做的是真好,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将之弄到这种程度。
    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刘成对马钧这样说。
    这同样也是真心话。
    眼前的这些印刷了字的纸张,当然比不上后世人民出版社的教材,但是,已经超过了那些大个头的盗版小说。
    “印刷术,除了了雕版之外,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通过雕版印刷术,想来你也有所察觉雕版的缺点。”
    刘成望着马钧,如此说道。
    马钧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这种,印刷术,对于,雕版,要求,太高。
    不能,刻错,一个字,一旦,刻错,整个,都毁了。”
    刘成点头道:“还有一个,则是雕版雕刻之后,就只能印刷这雕刻出来的东西。
    想要印刷别的,就需要接着进行雕版,显得麻烦……”
    这点倒是马钧所没有想到的。
    这时候被刘成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刘成所言很有道理。
    他望着刘成道:“皇叔,是不是,还有,更好,解决,办法?”
    刘成笑着道:“办法是有一个,这是脱胎于雕版印刷术之上的技术,叫做活字印刷术。
    也就是事先将常用字,一个个的刻好,存放在那里,等到需要印刷东西的时候,就按照需要印刷的文章,把一个个的相应的字给找出来……”
    马钧在听了刘成介绍了活字印刷术之后,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激动。
    奇思妙想!
    奇思妙想!
    这真的是奇思妙想!
    皇叔怎么知道这样多的东西?
    皇叔一直说自己在格物上面很有天分,实际上,明明是他在格物之上,有着极大的天分!
    心中这样想法升起之后,马钧又连忙摇摇头,皇叔不仅仅是在格物上面很有天分,在其余许多的事情上,都有着惊人的天分!
    原本以为,自己将雕版印刷术给弄出来之后,自己就会在不短的时间里,找不到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做。
    结果,见到皇叔之后,接连不断的就再次得知了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东西!
    让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动手去做。
    刘成望着一会儿满脸欣喜,一会儿又带着疑惑的马钧,脸上带着笑容。
    历史上,马钧在儒学上面不断碰壁之后,才无奈的去做自己最有天赋的事情,而且,所做出来的东西,多为皇帝、官宦欣赏玩乐的东西,利于国计民生的不少,但终究还是有限。
    在那等情况之下,马钧都能够绽放出那样耀眼的色彩,现在有了自己全力支持与引导,刘成倒是非常期待马钧能够走到哪一步了。
    最起码超过他在历史上原有的成就,是必然的。
    “不过,现阶段雕版印刷也能够使用,工作重心需要放在水车上面,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先将之这个弄好了,才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研究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最划算的,还是用陶土烧制陶活字,玉山这里有不少我家的产业,窑也有不少。
    我会让人将信得过的陶匠调遣过来,与你配合。
    这事情,你若是想要做,平常时候指点一下,给出一些思路这些就可以。
    倒不必全心全意投入进去,处处都是亲力亲为。
    不然,会真的忙碌不过来。
    还有,印刷术这东西,乃是一件大利器,今后我有大用,印刷出来的东西,可以流传出去,但是印刷的技术,却不能流传出去。
    至少是在一定时期之内,不能流传出去……”
    刘成望着马钧进行交代。
    马钧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皇叔,我不,回去,好吗?来的,时候可没有,与贾,太守,说……”
    交谈到最后,马钧望着刘成询问,带着一点担心。
    贾诩对他是真好,可谓是知遇之恩,就这样留在玉山不回去,心中有些觉得不太妥当。
    刘成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会写信与贾太守,将这个事情说清楚。”
    马钧闻言,这才放心的点头……
    ……
    风还在吹着,雪却基本上不怎么下了。
    玉山这里的积雪,也融化了一个七七八八了。
    刘成倒是没有感觉到天气变暖,但是翻看枯草,却能够看到枯草根部已经开始返青了。
    那个叫春的姑娘,已经迈动着莲步,款款走来了,越来越近……
    刘成算算时间,再综合一下自己所得到的信息,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自己需要走了啊,从玉山这里离开,往西凉附近而去。
    自己表面上被剥夺了兵权,在玉山这里开设医院这些,但并不真的代表,这一次的战斗他就不参与了。
    当然,这种参与,在一开始的时候,需要秘密的进行,让敌人觉察不到他的到来,只以为他还在玉山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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