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部,南郡城。
    一身形魁梧的将军,带着十多名兵丁来到了南禺山下。
    是南郡城守将步吉安。
    步吉安三十有七,任南郡城守将已有五年之久。
    南禺山位于南郡城东南方五十里。
    山头不大,有一主峰名万仞峰,万仞峰四周围绕四个小峰,曾经的万器门便在万仞峰开宗立派。
    按照万器门对外的说法,早在大晋王朝建立之初,万器门便已存在,不过当时并未在南禺山开宗立派而已。
    而在晋三十三年,万器门的创派祖师王路壬在九大派的帮助下,在南禺山选址开宗立派。
    万器门最早是炼器出身,俗称打铁的。
    这天下打铁者可不在少数,能开宗立派除了自身硬之外,便是遇到了贵人。
    那一年的天下武道大会,王路壬竟然力克群雄,杀入前十,当然,最后的名次肯定是第十名。
    万器门还没正式立派便名闻天下。
    王路壬不是普通的铁匠,他有家传的内功心法,烈焰诀。
    内功不知道是先祖跟哪位高人学来的,至于名字,是先祖打铁的时候看到炉火随口起的,其家传武技叫做擂鼓神拳。
    铁匠出身,最擅长的不过是抡锤打铁,而这个擂鼓神拳自然是悟自生活了。不过开宗立派之后的万器门,对外传授的却不是锤法,而打铁炼器这门手艺依然只在嫡系中传承,这里所说的嫡系是指王姓嫡系。
    那万器门这万器二字又是从何说起呢?
    打铁炼器,没有一身好本事,自是无法立足,更何况已开宗立派。
    一般铁匠打铁,多是凭借自身肌力抡锤,像王家先祖这般身怀内力之人极少。
    据说传与王家先祖内力修行法门的那位高人手中有一块极好材料,但是对锻造者的要求极高,而这位高人极有耐心,找到了孤苦伶仃的王家先祖,在他还是个学徒刚刚与自己师父学习抡大锤时,便悄悄传授他内功心法,并为其量身打造,传授其舞锤技法。
    王家之人,最善用兵刃,正是大铁锤。
    王家先祖守着心中秘密,与自己打铁师父学艺一十三栽,出徒五年之后,便与师父请辞,离开襄阳城,远去南郡安家,其中安家的不少银钱便是那位高人给他的。
    在南郡开了铁匠铺子,又经营了五年。那位高人也是位极有耐心之人,为了锻造一柄绝世好剑,竟然等了近二十年之久。
    王家先祖自己都不知晓,他能入得铁匠铺子学艺,是那人先找到了他的打铁师父,使了银子,才让铁匠师父愿意收下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如此之耐心,让王家先祖也为之钦佩,更是把改变自己人生的这位当做自己的亲人与恩人。
    王家先祖心中所想,那人似乎并不关心,他所关心之事,只是这把绝世好剑究竟能不能铸成。
    终于开了炉,历时一年,王家先祖终于用那位高人带来的材料与铁融合,锻造出了一把剑。
    剑柄两侧分别铭刻“天”与“助”是那人为此剑所起之名,天助,
    执剑在手,犹如天助。
    那人拿剑随手试了一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仰天大笑,那人携剑离去,从此王家先祖再未见过此人。
    天助剑成了王家人口中的传说,而传说应那位高人要求,只在王家后世子孙中口耳相传。
    那人说,若我成功,则你王家名扬天下,若……
    王家没有名扬天下。
    再名扬天下便是王路壬开宗立派之后了,以万器门的身份。
    按照那人的说法,若王家以后有机会帮助武林人士打造兵器,莫光盯着银子,可以要求学些其他的兵器使用武技,用心记下,打兵器的,学习这些,没坏处。不用学什么高深武技,人家也不会教你,简单的招式就行。
    凭着多年的积累,王路壬开创了万器门,授万器用法。
    以万器为名,好大的口气,却没人嘲笑万器门,一来是九大派的默认,二来若你想学十八般兵器任一,万器门都能教授一二。
    厉害不厉害咱不说,谁叫你不是嫡传呢,教会了就行。
    反正只要不是嫡传,学不到真正的本事,那是天下皆知的,连九大派也不例外。
    高人就只是那么一小撮,花些钱,比普通人厉害些就行了。
    没想到这创派近百年的万器门竟然遭受灭门之祸。
    荆州江陵王 震怒,自己辖地竟然出现如此之事,加之巴州蜀王来信,更觉蹊跷,便下令南郡守将步吉安严查,务必要查个结果出来。
    步吉安为表忠心,在江陵王面前起誓,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吃了江陵王的棋盘。
    江陵王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办得漂亮,这个棋盘便赏赐于他,若查不出来,自己找个棋盘啃了吧,本王可不舍得这个金丝楠木棋盘。
    江陵王对属下还是很宽宥的,步吉安便是查不清,他岂会做出这种自断臂膀之事。
    那句啃棋盘的话语,不过是他的玩笑话罢了,毕竟步吉安可不是玩忽职守,尸位素餐的属下,能放心的把南郡交予他,可不是江陵王脑子一时发热的决定。
    再说了,最爱起誓吃棋盘,逢赌必输步吉安,在他几个得力下属中是出了名的。
    步吉安眼光倒是不错,那个棋盘可是前朝国手王粲所留之物。
    这已经是步吉安第三次登山查看。
    步吉安眉头紧皱,吃棋盘事小,可万器门被灭门一事干系确实重大,江陵王已经早早派人传信给咸阴山的紫阳阁,请咸阴山派人来协助调查。
    步吉安是紫阳阁出来的嫡传,可不是那种花了些银钱学上几年拳脚的人,若不是当初荆州兵马副帅魏樊顾亲自去咸阴山挑人,身为嫡传弟子的他现在怕也是紫阳阁管事人之一了。
    紫阳阁悉心栽培的门派嫡传,留作门派中流砥柱的,共三人,便被同样出身紫阳阁的魏樊顾挑去了二人。
    年近六十的魏樊顾,按照辈分,紫阳阁的掌门还应唤他一声师兄。
    魏樊顾此举,令紫阳阁上下皆是不喜,却不敢阻止其挑人。
    此后不久,这位魏副帅便被江陵王任命为荆州兵马统帅,至于原来的兵马统帅陆仁毅可没有项飞昂那么幸运。
    因为他是扬州人。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便收到扬州发来的密信。
    这一州之主毕竟是江陵王,便是他陆仁毅手中有虎符又如何?当他暗中召集心腹手下正在密谋围了江陵王府的时候,就先被魏樊顾带人给围了。
    魏樊顾手执的是江陵王的那一半虎符,比起三年一轮换的兵马统帅,他在军中的威望本就超过那陆仁毅。
    本欲擒贼先擒王的陆仁毅连与魏樊顾一决高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射成了刺猬。
    魏樊顾与紫阳阁掌门之间有何故事,那便又是一本老黄历了。
    往日恩怨今日说,牵连一拨又一拨。
    当初紫阳阁掌门接掌紫阳阁的时候,他这位师兄已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一城之守将,便带人前往咸阴山紫阳阁贺喜。
    为表诚意,这位师兄可足足带了三百骑兵驻扎在山下。
    而江陵王知晓之后不过是微微一笑,再后来魏樊顾便被提拔为荆州兵马副帅。
    当初与步吉安一同被魏樊顾选中之人,便是现任的兵马副帅盛录浩。
    当他们二人被魏樊顾选中去荆州军中效力之时,盛录浩当时便下跪叩首,直呼谢将军赏识。
    而他步吉安便没这般机灵了。
    也许有人本来就志在疆场,不过是少了场机缘罢了。
    紫阳阁的人还没有到,步吉安带人仔细在南禺山搜查。
    一门上下,除了掌门,五名嫡传,两名杂役,两名门派管事全部遭难,而掌门王师北及其家人不知所踪。
    尸体早已运走,仵作已验尸。
    五名嫡传弟子死于中毒,而两名管事却是死于打斗。
    步吉安剑眉紧皱,在万器门的万器阁里转来转去,也没发现什么。
    他怀疑此事与王师北有关,不然何以王师北一家不见踪迹。
    只是动机又是什么?
    步吉安想不通。
    万器阁是万器门陈放兵器的地方,各式兵器都陈列在兵器架上,而万器门究竟有没有什么神兵利器,步吉安也不太清楚,毕竟这是万器门的本门之密。
    不过他倒是听说万器门私下里还给九大派炼器,所以万器阁的口碑在九大派中是很不错的。
    步吉安随手抽出一把架在刀架上的刀,随手比划了几下。
    这时万器阁东北角传来一个声响,步吉安一惊,随手把刀放下,手抓佩剑,招呼左右,蹑脚靠近。
    东北角竟然有一个暗门,暗门打开,走出两个人来,步吉安一看,自己竟然还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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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龙江镇有近三十里的路,陈岁岁用了两刻多便赶到。
    到了镇上,他便与人打听,有没有三辆马车的商队来过。
    听说这个商队刚离开镇子不久,陈岁岁没有迟疑,向东直追。
    张仲谦一行人在龙江镇没有休息,路过龙江镇,他不过是安排下人简单采买了一下生活所需之物便继续东行。
    元夕三人坐在马车之中,成是非没有下去与逗非做伴,在马车里与姐夫讲解着苍穹劲的心法。
    而元夕如平日里一样,在马车里除了打坐之外,便想着这一路所见之人之事。
    适才路过龙江镇,他便见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下人们去采买的时候,张仲谦寻了个茶摊铺子,三人下车喝口茶歇息一二,元夕便打量着这个镇子。
    有个孩童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孩童与他当初离家那般大小。
    稚童有人照看,看那年纪,应是孩童的祖母,那名孩童手捧着一个元夕没见过的水果在那啃着,在家门前附近兜兜转转。
    他们的马车停在路旁,只兜了一个肚兜的光屁股小男孩便对马车产生了兴趣。
    祖母一边瞟着自己的小孙儿,一边与旁边之人闲聊。
    貌似是看着稚童好像对那几匹高头大马产生了兴趣,旁人便提醒祖母一句,那祖母便冲着孩子喊了一句,告诉他别去大马那边玩,那大马可凶,踢人可比你爹爹踢你疼多了。
    小男孩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大马,啃了一口手中的水果,便蹲下来继续玩儿,而祖母则继续与人聊天。
    怕是大马的吸引力太大,又或者小男孩想感受一下大马踢人与爹爹有什么不同,趁祖母不注意时又往马车方向走去。
    祖母见状,便又高声呵斥,这时小男孩却连头都没回,继续向前走去,还迈动他那不长的小腿,小跑了起来。
    祖母依然大声喊叫,叫其回来,只是似乎并不管用。
    小男孩离马越来越近,离他的祖母却越来越远。
    当小男孩离马车约么两丈左右的时候,嗓门越来越大的那祖母才赶紧动身,向着小男孩跑去,边跑便喊。
    见祖母向自己跑来,似乎觉得很有趣,小男孩咯咯直笑,以为祖母与自己玩儿那捉人游戏,便向着马肚子下面跑去。
    这时躺在马车上休息的汉子起身跳下车,抓起孩子抱在怀中,向着那个刚跑了几步便喘的不行的祖母走去。
    接过了孩子,似乎是埋怨了一句把马车停在那里,容易踩着孩子之类的话,转身又开始训斥起那个在她眼中不听话的孩子。
    本来被那汉子抱起还咯咯直笑的孩子便嚎啕大哭,与祖母耍着脾气。
    祖母训斥了几句发现孩子越哭越厉害,便开始好言相劝,开始各种应着,许着种种好处,只要乖孙儿不哭就是了。
    元夕不知道,那个为了哄孩子而说下的承诺能否真的成为一个承诺。
    他也不明白,为何最开始,那个祖母不走上几步,拉住那个孩童。
    这边孩童终于不哭了,而另一边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原来是两个孩子在为了一个小玩意发生了争抢,所谓的小玩意不过是一截木棍而已。
    一个拽着恨恨不出声,一个拉着哭天喊地的,两家孩子的娘亲便赶过来瞧瞧。
    一个对着不出声的孩子骂道,这破玩意有什么好抢的?快松手。
    另一个对着自家哭喊的孩子屁股上就是一巴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会哭。
    两家娘亲本是在一起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两家娃儿在一起嬉戏。
    拽开了自家孩儿各自归家,那根被两个孩子视若神兵的木棍被弃之一旁。
    元夕在想,
    若两个孩子所争之物不是一根木棍呢?比如钱财,一文钱,又或者一袋子的钱呢?
    那两位娘亲又会如何做呢?
    在孩子们眼中,木棍也许和钱袋子没什么不同,可是在大人眼中,却是有很大的不同,根本的不同。
    人与人之间,除了物质上的交换,便是情感上的交换。
    物质交换为了生活的更富足,满足自己所需,而情感上的交换,却是另一种维系人这个群体更至关重要的因素。
    情感更是一个难以衡量之物。
    师父说过,这便是人心。
    元夕只觉得自己还是涉世太浅,师父的那些话,他还要多思多想。
    “等一下,等一下”
    车窗外传来了呼喊声,元夕耳灵,对同样听见喊声的张仲谦、成是非二人说道,
    “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陈岁岁。”
    张仲谦与成是非对视一眼,成是非探头伸出车窗外,看清了后面那个越跑越近之人,他冲着车夫喊了声,“停车“
    回身冲着姐夫说道,
    “还是元大哥耳朵好使,姐夫,还真是那个陈岁岁。”
    张仲谦也是奇怪,他帮助了陈岁岁,按说现在他应该回到了家中才是,如何又追赶上来,难不成是银子不够用,又来求助。
    马车停下,三人下了马车,陈岁岁刚好跑到跟前,喘着粗气。
    张仲谦先开了口,
    “陈公子,你这是?”
    又听到陈公子的这称呼,陈岁岁连连摆手,有些气喘地说道,
    “可不敢叫公子,公子只需叫我本名陈岁岁即可。”
    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钱袋,然后说道,
    “公子之前多给了银子,我借据写的是二两,公子却给了我三两七钱银子,我追上公子便是为了还这一两七钱银子来的。”
    张仲谦惊讶道,
    “你就为这事儿而来?那令堂的药可是买好了?”
    陈岁岁点头,从钱袋子把钱倒在掌心,仔细扒拉了一下,取出三钱银子,放回钱袋子,递出余下一两七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药我已经送到家里,家母已经熬上了。公子,这是一两七钱银子,还请公子收好。”
    成是非看着背着包裹的陈岁岁问道,
    “陈岁岁,你是说你先跑到镇子,又回了家,然后又追上了我们,那你还背着包裹干什么?难不成是怕追不上我们,做了些准备?”
    陈岁岁此时好些,不再那么喘了,张仲谦还没接了他的银子,手还在那里伸着,便又往前伸了伸,开口说道,
    “家母已经有药调理,家中目前并无什么农活要做,便寻思着出来找些零工活计,补贴家用,不然等公子们回来,岁岁怕是还不上那二两银子。”
    张仲谦还是接过了银子,不然这位一直伸着手的少年会很尴尬。
    听陈岁岁这么说道,他想了下便是问道,
    “陈公……岁岁,你做短工要多少时日?可有什么想法?”
    陈岁岁摇摇头,然后说道,
    “今年是我头一次出来,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的,听乡里人说镇上的大户人家家业大,活也多,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现在刚入夏,我打算中秋前回家,多挣些钱,与家人好好过个节。”
    张仲谦想了下然后说道,
    “如果我聘请你给我打短工,不知你可否愿意?”
    张仲谦此举可不是一时的善念而起,说起来身边多上这么一位身怀绝技的少年,他只赚不赔,不过按照他的想法,这少年如果最后能一起陪着车队返回至春水城,那便是最好不过。
    元夕有些诧异的看了张仲谦一眼,张仲谦笑了笑。
    陈岁岁的身手元夕是看得出来的,也是他告诉张仲谦与成是非的,所以张仲谦此话一出他便知晓了其想法。不过他没有说话,这是他张家的买卖,与他元夕无关。
    陈岁岁一愣,然后有些迟疑道,
    “雇我?雇我做什么?”
    张仲谦说道,
    “陈岁岁,可否借一步说话?”
    成是非看了眼元夕,然后待二人走向路旁,便小声说道,
    “元大哥,我姐夫可真是,说话背着咱俩,哼!”
    元夕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小非,你姐夫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让陈岁岁心中能稍安一些。”
    那边,张仲谦说着,陈岁岁听着,表情先吃惊,后疑惑,还不时看向元夕与成是非二人两眼,最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张仲谦给出的条件对于陈岁岁来说有些高,高的离谱,不过还是要比成是非低上一些。
    就这价格,已经让陈岁岁很是惊讶了,因为在他看来,比他家两三年的收成还多。
    但是张仲谦告诉他,护卫一职会有危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陈岁岁答应了,不是因为赚得钱多,而是因为他相信张仲谦。
    还有那个一开始说认识了他的少年。
    他叫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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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芳来到了平南城,身为那座庄园的老爷,他穿上了新做的袍子。
    按照管家笪守典的说法,他来平南城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找金炜武馆的曹仁炜,二是他要去潇洒一番。
    当老爷就要有当老爷的样子。
    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坐在马车之中,毛芳手捧着那本《鬼谷子》。
    这本书已是他随身之物,只是没人给说文讲解,他不懂的地方是在太多了。
    回去得和管家商量一下,给他安排一个先生了。
    至于张戊铭的闺女,他也选好了,是小碧那个丫头。
    最让毛芳觉得可怕的是,笪总管竟然给小碧那丫头弄了个身份,张荷碧。
    张戊铭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有一个女儿,虽然这个女儿只是在登记造册中存在。
    毛芳现在是张荷碧的夫君,张戊铭的上门女婿。
    张老爷如今病重,由女婿负责张府一应事务。
    毛芳还没有跟小碧圆房,管家说了,让他先去平南城中学习一二。
    他计划好了,见过那个叫曹仁炜的,他就去万花楼逛逛。
    马车在金炜武馆门前停下,毛芳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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