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不干老实事儿。
    沈秋不经意瞥了马继海一眼,这人特意穿着一身土气的迷彩服,再加上他黝黑的皮肤,乍一看就像是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
    其实这人眼眸中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狡黠,就跟他拿出来的这两件物件一样,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尤其这件元朝的玉枕。
    沈秋将玉枕重新摆放在柜台上:“岫岩玉作为四大名玉之一,它有一点是跟其它三种名玉是有区别的,那就是味儿!岫岩玉的玉质身上有一股味儿!”
    沈秋示意炮爷取来了一块岫岩玉的石头料子:“因为岫岩玉大多数盛产于东北的辽宁鞍山区域,这个地方的山体有一个几个明显的特征,山上的岩石一眼望去都是乌泱泱的黑岩石,这黑岩石本身就有一股类似于橡木的味道,所以专业捣鼓岫岩玉的人,靠着闻味道就能闻出岫岩玉的年代!是老玉还是旧玉,鼻子嗅一嗅就什么都知道了!"
    “马老板的这个物件确实很好辨认,只需用手指头在其表面来来回回摩擦两下,就可以闻到这玉枕的表面上散发出淡淡橡木的味道!这就是新料子的味道!”
    沈秋大拇指在玉枕乳白色的表面摩擦了两下,小青和炮爷凑上来果然就闻到了橡木的原始味道。
    “兄弟不对啊!这不对!这不对!”
    炮爷闻到这股的橡木味,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兄弟啊!刚才你自己不也说了吗?说这枕头就是元朝时期的呀!现在咱又闻到了橡木的味道?那就是说这个岫岩玉是新玉?元代的岫岩玉怎么会有橡木的味道?这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呀!”
    “是啊?沈大哥?”左小青也没看懂沈秋的意思。
    沈秋先是断定这个玉枕是冥器?这会又说这块岫岩玉是新玉?
    “这种情况就要问问马老板了……"
    沈秋特意面朝马继海问道,就见那马继海的表情反而变得异常的淡定:“沈秋师傅,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都已经来看出来了,那就干脆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吧!”
    “为什么一只元代的玉枕上,会出现岫岩玉的新料?这个结局已然很明显了,分明是故意有人而为之,有人故意在玉枕的表面打上了一层玉蜡,完美将玉蜡吸附在玉枕的表面,其目的有两个,第一就是掩饰玉枕表面的氧化斑点,第二就是用新料的味道来遮掩冥器本身的土腥味道。”
    “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单说这修补粘连的技术还是非常到位的,光用肉眼来看,很难分辨出他是一件冥器,只是岫岩玉的属性太特别,稍微了解岫岩玉属性的人,基本上动动鼻子就能分辨出来,马老板为了掩饰这件物品冥器的身份,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呀!”
    “厉害厉害!哈哈哈……”
    被沈秋撕开了虚伪的脸皮,马继海非但不怒,脸上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来之前专门了解过,沈秋师傅是正儿八经的南方人,没想到也非常精通东北的岫岩玉,我马继海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鉴宝师傅了,沈秋师傅是第二个让我敬佩五体投地的男人!不过沈秋师傅,话又说回来了,我这玉枕就这么不堪吗?当真就分文不值吗?”
    还真别说,玉枕还真让沈秋感触良深。
    严格来说,马继海的玉蜡并不算破坏玉枕的属性,相反现在的考古师傅挖掘出古玉之后,也会对其外表做一个基本的维护和保养,所以马继海这么做,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凭心而论,这件玉枕的质量品相绝对是沈秋这些年所见到的元代古玩当中,品相质量最好的一件,而元代的宝贝相对而言保存下来的少之又少。
    自古以来宝贝都是物以稀为贵,如果这件玉枕真的在燕京城放开的话,其价格自然是不会低,保守估价至少是上百万起步。
    卖多少钱,倒不是沈秋担心的事儿,沈秋真正担心的是跟传国玉玺一样,如果有外国人打上这件宝贝的主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吧!马老板!”
    沈秋想了想,给了马继海一个建议:“我这轩宝斋,虽然门面铺子不算大,但开业的时候也立下了一些规矩,我们店里头是禁止冥器买卖的,不管来的东西有多好,规矩既然立下了,那就得遵守,尤其我这个做老板的更要以身作则,马老板你可以去晨家看看,以晨江南对古玉的情有独钟,他应该会很喜欢这件玉枕,并且给的价格也不会低于轩宝斋!”
    沈秋着实是觉得可惜,首先这东西一定是冥器,但已经被人挖出来了,那就得妥善保管着,放在马继海的身上随时都有可能卖给任何人,但这件玉枕到了晨江南的手上,至少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晨家是绝不会随随便便把玉枕转手,以晨老爷子的性格脾气更不会把它卖给外国人。
    “马老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跟晨家打个招呼,你放心,价格方面绝不会亏待你的!这件玉枕在其他古玩店不会超过百万,但在晨家的手上,保底价不会低于110w!”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继海突然仰头大笑,指着面前的玉枕冷笑道:“沈秋师傅,你也太小看我马继海了,你觉得我马某人就缺这三瓜俩枣的吗?我这宝贝不卖任何人!沈秋师傅!你要是喜欢这件玉枕,我就做主把它送给您!让它成为你轩宝斋镇场子的宝贝!”
    白送?
    小青和炮爷不由得一惊,炮爷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草!我没听错吧!马继海!上百万的东西你就这么送给我兄弟?”
    “必须的!我也看出来了!沈秋师傅对这件玉枕那确实是情有独钟,而且我也可以不夸张的说,这件玉枕绝对是燕京城品相最完整、年代最长远的玉枕,它要是放在你们轩宝斋的柜台上,那一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对轩宝斋的发展那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炮爷摇头表示疑惑:“马继海,你特么少扯这些没用的,你把这玩意送给我兄弟?你特么图什么呀?"
    “就图跟沈秋师傅交一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沈秋师傅!以后大家是朋友,就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马继海这话只说了一半,但沈秋基本上已经看清楚他的套路了。
    打从这人进门开始,沈秋看他是个老鼠相,就怀疑他有可能是倒斗的。
    到后来这人相继掏出几件宝贝出来,都多多少少跟倒斗粘上边,再加上他最后这一番话,沈秋基本上就断定了,这个人就是个倒斗的盗墓贼!
    说是要送给自己那件玉枕,其实就是打破轩宝斋的规矩,让轩宝斋帮他们卖货!说白了,就是让轩宝斋成为他们销赃的窝点,白玉玉枕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了。
    “抱歉了马老板!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挺喜欢这玉枕的,但规矩就是规矩,立下来就是给人遵守的!再说沈秋无功不受禄,所以马老板,东西您还是带回去吧,沈秋收受不起!”
    “沈秋你确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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