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让袁术立刘宠为储,虽然打开了南阳郡向司隶的通路,但同时也作茧自缚,让袁氏兄弟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出了雒阳,给董卓腾出了手。
    刘琦最近两天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危险。
    他日思夜想,最终决定以雒阳为饵,把世人的重点转移回董卓这边。
    历史上的袁氏兄弟和关东群雄没有管董卓迁都,一是没有利益驱使,二是没有门阀士族在后面推动。
    而雒阳的门阀士族之所以不敢推动,也主要是因为袁隗被杀影响了他们的团结意识,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董卓迁都的手段会极其残忍,一时间所有人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而且他们缺少一个能够将他们凝聚的理由。
    这些没有的东西,刘琦决定统统都给他们补上。
    历史上的司隶门阀不知前因后果,不敢抗争……现在我会让你们知道结果,也会给你们理由,如果你们连自己的利益都不争取,那就是活该了。
    初平年间,董卓为了不给关东群雄留下资源,将雒阳人口资产尽迁,并下令将整座雒阳城以及其方圆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建筑尽数烧毁,不留任何完整的屋宇,天下第一繁华的都城在熊熊火光中,烧了整整近半个月,黑烟冲天,弥漫天际。
    一座繁华的城市,最终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变的满目疮痍。
    后世时,刘琦虽然只是在书本上读到过描写雒阳被焚毁的文字,但他知道,那简简单单的字里行间,痛诉的是董卓惨绝人寰的暴行。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不再是文字了。
    这座自夏朝伊始的千年古城,就坐落在刘琦正北方的一百五十里外。
    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座传承了千年的古城并城中的百万之民毁于一场滔天大火,还是借势打势,尽其所能,将这座凝聚了人类智慧与汗水的文明都市保留下来,传于后世……
    刘琦决定选择后者。
    刘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更不想去当什么伟大的圣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在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
    老天爷让他死过一次后,又重新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又活了一次。
    他不想白白糟蹋这次重生。
    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或许可以为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异度先生。”刘琦缓缓开口。
    “在。”
    “我想请先生亲自奏疏一封,上至雒阳,表我山阳刘氏,请陛下立长安为西京,并置雒阳为东京,两京同时并立,陛下身为天子,为安顿局面,可辗转于两京朝堂,恩泽于关东关西,不偏不倚……此番暂去西京长安,可迁朝堂,不迁宗庙,可迁府库,不迁遗民,另外也可在长安和雒阳同时设朝,置常阵将军以为守备,确保陛下辗转于两京而不失政。”
    蒯越郑重道:“唯。”
    刘琦又转头看向李典:“曼成。”
    “在。”
    “异度先生写好了奏疏,曼成可督人手,在附近县城找有学识之人,抄写数十份,并从军中挑选精锐,送往各州各郡的诸刺史郡守手中,务必让他们最快得知此事……当然,别人晚些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袁氏兄弟,一定要最快让他们知晓。”
    李典在投军之前,乃属一方大豪强,平日里没少干见不得人的黑社会勾当,这样的事他最是手到擒来。
    “唯。”
    刘琦又看向张允:“张司马火速置书于严君,请严君在南郡多派细作,去往司隶散布消息,就说我山阳刘氏为保汉室基业,奏请陛下立东西京同时施政,保雒阳宗庙社稷,另外,还要散布董卓当年在凉州迁民之时,掠财伤人,弄的凉州民不聊生……”
    “民不聊生?”张允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怎么个民不聊生?”
    “夸大!有多大夸多大,什么纵兵掳掠,烧杀奸淫,不予粮秣,人皆互食,反正我就是要让司隶人相信,他们一旦跟董卓迁都,结果就是祖业全毁,死路一条。”
    刘琦相信,司隶人会被西凉军胁迫迁移,是因为他们怕死,他们为了求生只得妥协。
    可如果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死路的话……又会如何?
    特别是那些雒阳门阀名流,刘琦很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张允道:“唯!”
    “另外,还请司马作书时嘱咐严君,散播流言,只需言这奏建两京乃我山阳刘氏一家之所为,与益州刘焉和幽州刘虞,全无干系。”
    张允自然是明白,刘琦这是要借此上奏建都之事,扩大他们父子的声望,收揽门阀之心。
    先别说此事成不成,就算是不成,荆楚刘氏父子不畏强权,求保雒阳的声名亦将传遍海内。
    “公子放心,这事末将一定办妥当。”
    ……
    蒯越惊讶的看着刘琦,心中惊诧刘琦的所作所为。
    比起在襄阳,他好像又成长了不少。
    看他的样子,似已颇有人主之相了。
    蔡勋也终于听出了端倪。
    虽然是蔡瑁的族弟,但蔡勋此刻心中也不由涌起了对刘琦的敬佩之意。
    从去鲁阳劝服袁术让道,到如今利用雒阳为饵,牵制各方,刘琦之所为,让蔡勋打心眼里感到佩服。
    虽然先前,蔡瑁与蔡和说了刘琦不少的坏话:说他能力不足,轻而慢贤等,让蔡勋对刘琦的印象不甚好……
    但经过时间的验证,蔡勋发现刘琦本人跟蔡瑁说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这位长公子,非庸碌之人。
    蔡勋是庶出,从小就注定一辈子给他几个兄长做陪衬,所以他眼下并不似嫡长的蔡瑁野心那般大。
    与蔡家的那些兄弟们相比,他的骄纵之气也是最少的。
    也正因此,蔡勋对刘琦的评价也是最中肯的。
    “公子之言,令人顿开茅塞,勋才思浅薄,适才还质疑了公子,着实惭愧。”
    刘琦吃惊的看向了蔡勋。
    这是蔡家人应该说的话吗?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打从自己倒了南郡之后,有一个算一个,他所接触过的蔡家人,没有一个不强势不装逼的。
    蔡瑁,蔡和……甚是包括蔡觅。
    当然,蔡觅没有当着刘琦的面装过逼,但刘琦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观察到她骨子里的霸道……
    每次跟她滚床单,她都特喜欢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动是她的最爱。
    太特么不像话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女人?
    所以说,当蔡勋今日主动向刘琦坦诚错误的时候,刘琦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
    不过仔细想想,蔡勋事前确实有这样的征召。
    当初刚起兵时,刘琦召集众人商议北上路线,蔡勋的意见被黄忠当面反驳,他却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这小子,该不是蔡讽当年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吧?他哪点像是蔡家人?
    “蔡司马不必如此,某平日里也多有疏漏之处,咱们群策群力,共谋大事,方可功成!”
    蔡勋笑笑,道:“末将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替末将解惑。”
    “蔡司马有何事问?”
    “既然向雒阳奏疏立两都之事,事关我联军安危,那公子适才为何不向刘瑁和贾龙名言,反倒是任凭其分兵向梁县而去呢?”
    刘琦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笑,很无奈的笑。
    “呵呵……”
    蒯越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蔡勋的阳光中,似有几分嘲讽。
    他对刘琦道:“公子,越与蔡司马先去拟定向董卓索要的官爵名单了,公子若有事,随时吩咐就是。”
    “二位且先去忙吧。”刘琦微笑着点点头。
    蔡勋不解地来回看着两人。
    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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