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与李铮攀谈了一会,队伍已经行至了宜城的馆驿门前,李铮随即请刘琦下马,几个人一同向馆驿中走去。
    馆驿之外,赵范早就已经侍立在此,静等着刘琦大驾光临。
    眼见刘琦终至,赵范急忙快步上前,对刘琦长长作揖,道:“末吏赵范,见过刘府君。”
    ”赵君不必多礼,今日那是饮宴,又不是在郡署,咱们只论私谊。”刘琦笑着虚扶起了赵范,众人便一同向着内厅走去。
    赵范陪同在刘琦身边,笑道:“末吏借宜县馆驿之厅,略备薄酒宴请府君,承蒙府君赏脸亲临,范着实是不胜荣幸。”
    刘琦走在最前面,看着宜城驿馆内的事物,似感怀似回忆地道:“一年半前,我曾在此设宴诛除了五十五家南郡宗贼,当时我身边的人不过三百,可用之人不过黄忠,刘磐,黄叙三人……然那些足可调动万千私士的宗族却皆为我所诛,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说到这,刘琦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赵范,轻声道:“当时我的势力弱,而宗贼的势力强,可我最终还是赢了,赵君可知为何?”
    赵范听起刘琦说起了这段往事,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别扭。
    他陪笑道:“末吏愚钝,实不知也。”
    刘琦转头笑看着李铮,道:“李公可知为何?”
    李铮感慨道:“末吏那时尚堕于泥道,颇知晓府君的手段,府君沉稳精干,不露锋芒,一朝雷霆而定乾坤,着实高明之极。”
    刘琦笑着拍了拍赵范的肩膀,道:“听见了吧?李君其实说的挺委婉的,为什么我能以弱胜强?因为这弱者啊,他总是藏着,让人防不胜防。”
    说罢,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赵范也是陪同着一起笑,只是笑的特别勉强。
    刘琦转头,看向身后的最后一人:“典君,若那日你也在,休道五十五家总贼,便是百家贼首,咱亦不是惧,是吗?”
    一直跟随在众人最后的典韦朗声道:“正是!休道百家奸佞宵小,便是千万人敢与府君作对,某亦能挨个用铁戟戳之!”
    其声大如雷,只把赵范震慑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本就是藏着小心思,意图不轨,如今听刘琦说起这些事,虽然知道跟他无关,但还是越听越紧张,心中有些忐忑。
    “府君,请入内!”赵范赔笑道。
    ……
    少时,众人进了厅堂,分别入座,赵范命人摆上菜肴,宴请刘琦,张允,李铮等人。
    这些食材都是他在荆南购置的特产,连日派人快马加鞭运往宜城烹制。
    赵范本想邀请典韦也一同入席,但典韦却执意不肯,这巨汉只是抱着膀子,犹如铁塔一般的站在刘琦身旁护持,一双牛眼来回扫视着在场诸人。
    众人频频举爵,高呼畅饮,大家以刘琦为中,一边敬酒,一边递送着吹捧之词。
    刘琦今日也不藏着,逢敬必饮,来者不拒,喝的颇是尽兴。
    他今日来此就是专门来放松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整个宜城都是他的地盘,别说是馆驿,就是整个县城的内外赵范也不可能藏的下一个杀手,在自家主场的刘琦根本就不怕赵范反水。
    他就是想看看赵范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范随即又向刘琦提出了他的请求。
    “末吏久慕府君大名,如雷贯耳,今诚恳府君,能够让赵范跟随左右,范愿为府君鞠躬尽瘁,以命相随!”
    刘琦听了赵范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轻轻的打了个酒嗝,道:“赵君的忠心,刘琦深以为然,只是君毕竟久居荆南,熟悉桂阳郡诸事,眼下荆南七郡重立,百事待兴,真的是缺少赵君这样的能人志士,君这般的人才,跟随我未免屈才了……赵君还是留在荆南,待你在地方干出些政绩后,我保证向父亲谏言,任赵君为一郡之长。”
    这样的许诺,在别人听来,或许会很让人兴奋,但就赵范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根本不稀罕。
    因为他眼下需要的不是当那两千石的郡守,他需要的是能够去刘琦的身边蛰伏,寻机报杀兄之仇。
    但前提是他必须得跟在刘琦的身边。
    见刘琦不答应,赵范竟是“噗通”一声跪下,眼泪顺着双眸流了下来,竟是哭了。
    他哽咽着对刘琦道:“范家中只有范与大兄,赵氏这一辈中,全赖我与兄长争功奋进,才有机会能为赵氏光耀门楣,可如今兄长早亡,只有范一人苦苦支撑着赵家,范自认为本领平平,才疏学浅,若在地方,恐难出头,唯有跟在府君身边做大事,才能有扬名立万之机,就恳请府君应了赵范吧。”
    刘琦却只是道:“再议,再议。”
    张允在旁边帮腔道:“府君,念赵君一片赤诚之心,您就答应了他……”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刘琦适才还是略显醉醺的双眸中精光闪烁,突然狠狠的剜了张允一眼。
    张允浑身一机灵,不敢再劝了。
    原来他没喝醉呀……
    赵范见刘琦只是不从,暗暗咬了咬牙,心道只有使出那最后一计了。
    当下,赵范也不再多言,只是站起身来,又开始频频的向刘琦劝酒。
    这一顿酒下来,刘琦因左右开弓,不断的受诸多人的敬酒,宴席后却有些醉意。
    从酒宴上撤下来后,李铮便在驿馆旁边为刘琦安排了独院的房间供其休息。
    而典韦则是尽忠职守,守护在院落外面,似乎没有睡意。
    刘琦躺下没有多久,张允便和赵范领着一个女子来到了刘琦的房门外。
    典韦见张允和赵范领来了女人,先是一愣,接着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张允。
    “张将军,您这是?”
    “那个……呵呵,典君,府君今夜饮酒过量,似是醉了,他房中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帮忙照看一下,你我这些大老粗在府君身边照顾的也不周到,莫如让此女进去服侍,你看如何?”
    典韦转头打量了一会那女子,心中颇感惊艳。
    张允这厮又从哪里找到这般美艳的女子!怎么这样的娘们,我典韦在外面却是寻不到?
    不过那女子美丽归美丽,典韦还是要搞清楚这女子的身世,毕竟府君身份尊崇,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女人都可以送他屋中去的。
    “这是谁家女子?”典韦开始对她进行身份盘问。
    在一旁的赵范急忙对典韦道:“典君放心,此女身世绝对清白,她乃是家兄遗孀,亦是范之嫂也。”
    典韦听到这顿时愣住了。
    张允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斜眼看了一眼赵范,目光中颇有些轻蔑之色。
    少时,方见典韦摇了摇头他那硕大的脑袋,憨声憨气地道:“你倒是真能豁的出来。”
    赵范的脸一下子有些红了。
    ……
    刘琦其实并没有喝醉。
    或许是灵魂穿越过来的时候,将他在后世的酒量也一并兼并了过来,故而使得刘琦来到东汉后并没有醉过一次。
    这年头酒的度数跟后世的酒比,还是差了太多。
    但毕竟今日他一个人受到了诸多人的敬酒捧赞,可谓以一敌众,颇有些吃亏,即使没有醉酒,但刘琦还是感觉头晕难受,故而躺在床榻上后,便酣睡了过去。
    就在熟睡之间,刘琦只感觉脸上有一股清凉之意,而一股略带有脂粉的体香之气,亦是被他嗅到了。
    刘琦缓缓的睁开眼睛。
    却见面前有一个身着水蓝色缎裙的女子,正在用一块湿巾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而那女子的葱玉素手在擦汗时,不经意的会碰触到刘琦的面颊。
    她的手柔软而冰凉,那股轻盈的触感顺着面颊上的皮肤神经传抵大脑中枢,令刘琦倍感舒适。
    刘琦眯起眼睛打量那个女子。
    那女子的长相柔美,虽不及杜嫣那般惊艳,但胜在双眸明媚,
    肤色虽不是特别白皙,却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肤色,眉目之间隐隐有些南境的异域风采,与中土女人之美大不相同。
    刘琦在荆南待过,知晓荆南诸郡与交州境内外人,民间与南郡诸国人士通婚,再加上一些荆南豪族会从汉境南国买一些异域胡姬过来为妾,经过几代人的繁衍后,生出的后代便看似和纯正的中土人不太一样。
    眼前的这个美女,似乎就多少带一点越南的血统。
    “你是谁?”刘琦坐起身,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问道。
    那女子急忙从床榻边起身,略有些忐忑的对着刘琦说道:“妾身奉张君和赵君之命,特来服侍刘府君。”
    刘琦眯起了眼睛,只是淡淡道:“我问你是谁?”
    “妾身乃是赵范之嫂……樊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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