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在短暂地交流之后,陆明很快依据自己的职场经历对夏帆给出了一个评估。
    既然他软硬都不吃,那再来软的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还不如再强硬一点,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一个区区刚满20岁的新人,即使性格上再爱逞强,浑身上下也都是可以轻易攻破的脆弱点。
    以前的那些新人,嘴上强硬,但被他这么一恐吓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除非对方是完全熄了明星梦,铁了心退出娱乐圈,那就跟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懂了。”夏帆突然毫无头绪地来了一句。
    陆明微眯着眼睛,问:“小子,你懂什么?”
    在娱乐圈里数十年的阅历,他见识过太多像夏帆这样充满着傲气的年轻人,最后为了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还不是都乖乖跪地求饶!
    “昨天晚上,我想把那该死的热搜撤回,是你拒绝了。”
    “公司做的决定,如果一个新人可以随便改动的话,就没规矩了。”
    至始至终,陆明强调最多的还是规矩。
    这规矩是员工对于领导地服从,是打工人面对资本欺压时的无力感。
    他作为这些规矩的受益人,很自然会无条件捍卫这些规矩。
    故意给夏帆按一个让他浑身难受的“土味称号”,是给小子上眼药来着,谁让他前几天在歌曲版权问题上和公司对着干来着。
    在以后的日子里,公司还能以这个令夏帆反感的称号去营销,甚至还能从中赚一波商演的快钱。
    何乐而不为?
    夏帆望着陆明,对方凌厉的眼神,带着盛气凌人的威压,试图让自己乖乖就范。
    他知道娱乐圈很黑暗,黑得超乎想象。在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过许多关于娱乐圈匪夷所思的传闻。
    尤其是对于新人的欺压、压榨,赤裸裸地残酷剥削,那都是公开的秘密。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年轻人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要得跪着,还不能谈尊严。
    夏帆拿起合同,直接翻到了中间那几页。
    十年合约,违约金1000万!而月基本工资只有区区1万元。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人合同。
    双方一旦遇上纠纷,所有的条款都是有利于身为甲方的天海娱乐。
    “王然也是这样的合同?”
    “你跟他比,人家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你比不了的。”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敢闯荡娱乐圈的年轻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
    作为一个老谋深算又心机颇深的家伙,陆明在说话时又时刻观察着夏帆的面部神态。
    他希望看到对方的脸上出现慌张,乃至畏惧的神态,失望地是夏帆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
    “陆……明,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意气用事。我觉得嘛,大家是好聚好散!”夏帆说得很自然,原本还想称“陆总”的,马上又改了口风直呼对方姓名。
    到了这一步,还客气啥?
    此话一出,连一旁的徐婷都有些傻眼了。
    一个20岁的年轻人用一副成熟的语气对着40多岁的公司上司侃侃而谈,还教对方要以“成年人心态”来谈事。
    职场上本来就是等级森严,夏帆和陆明又不是两家公司的代表在谈生意。
    他还真敢说……
    “这就是在谈生意,合同也是生意的一部分。
    既然是谈生意,那就得考虑两边的意见。
    我觉得陆明你谈生意的心态不行,总想着占小便宜。
    你这么搞,以后谁还会跟你做生意啊。”
    夏帆在说话时,悄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你……”陆明摸了摸自己的眼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领导,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还是好聚好散吧,我申请终止这份合同。
    我看了看目前这份合同的违约金是100万,这太离谱了。我记得按照劳动法,薪水和违约金之间是比例上限的。”
    “你给一个合理的违约金吧,我会出钱买断的。”
    老子有个锤子钱,连歌的编曲钱都交不起,哪有钱付违约金!
    作为经济人的徐婷也被夏帆唬得一愣愣。
    她应该非常了解夏帆的经济状况,难不成记忆出现了偏差?
    又或者这小子偷偷藏有小金库?
    “小夏,你突然有钱了?《浪哥》你都是0酬劳啊。”徐婷问道。
    她当然有点舍不得夏帆,王然是富二代但可塑性太低了,赞助费的大头早被公司高层瓜分殆尽了。
    徐婷只能分一点微不足道的残羹剩饭。
    夏帆看了眼经纪人,笑道:“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没花,私房钱还是存了点。”
    他稍作停顿,对着陆明继续说:“自由可贵,为了跳出这个魔窟,花点钱我是愿意的。”
    陆明听后有点气乐了,这么“与众不同”的新人他是第一次遇到。
    只能说这小子在练习生期间装得实在太好了,“单纯善良”、“忠厚老实”,骗过了所有人。
    “夏帆,你想出多少违约金?”
    “我月薪两千,年薪24000,按劳动法规定,最高违约金是3倍,是7万2千吧。”
    夏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都要做守法公民是不?”
    “7万2?我图什么?你觉得公司缺这点钱,我也不缺。”
    “你小子很懂法是不,别给我扯法律!公司的规定就是法律!”
    “100万,少一分都不行!”
    夏帆有些失望:“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那我只有两个选择了,对博公堂或者把这份合同熬完。”
    “小子,不是我恐吓你,上了法院即使公司拿不到100万的违约金,也可以想方设法耗死你。”
    “可能你合同到期了,官司还没打完。”
    陆明哈哈一笑:“到时候你有官司在身,新的公司也不敢签你。”
    夏帆不以为然,继续针锋相对:“那只把这份合同熬完了,20个月也不久。你们封杀我,我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陆明笑容更阴了,说道:“你以为能休息?公司会给你安排各种商演,让你马不停蹄地赶场。”
    “按合同规定,你只能分一成。”
    “你敢拒绝的话,不仅能以违反公司规定为由取消你的基本工资,连商演主办方的损失也可以让你承担。”
    夏帆微皱眉头,突然起身。
    “我再回去看看合同细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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