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雀望向殷栗,心中气恼,冷冷一笑。“我道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大的阴气,原来是一只执念成形的魅。”
    殷栗抬手画眉,浅笑嫣然“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寻上门砸场子,原来,也不过是一只不灭的怨灵罢了。”
    骨雀仰头笑声不断,精致漂亮的不似活物的皮囊在这黑夜之中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诡异,只让人毛骨悚然。
    “一只无法成形魅也敢在我面前这般嚣张。”骨雀扬手,密密麻麻的红蚁从衣裙下爬出,蜂拥朝着姬夏陌涌去。“不过也难得你修行近千年,我便屈尊让你成为我的给养。”
    “公子!”殷栗脸上一变闪身挡在了姬夏陌身前,表情肃然,手上扬起阴冷的紫色幽光。
    蠕动的红蚁裹住了院内的梅林,眼看即将靠近窗口,突然一道银光飞出,挡在姬夏陌与殷栗身前,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红蚁被这道银光震飞出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最后化为漫天冰霜。
    一个崭新精致华丽的木偶悬浮在窗前,笼罩在一团幽幽的金光下,金光之中交缠着炫目的银色,随着这股银色愈来愈盛,金光渐渐变浅,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
    待金光消失,银光散开,一个闭眼沉睡的白衣男子慢慢悬浮在木偶上方。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衣男子,一时间只觉看到了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男子身着一件华丽的白衣,肩披素色宽袍,不染一丝尘埃,三千银发在夜风中迷乱,金色丝线交织在男子身上,流转着幽幽之光,带着一种悠然的神秘。
    银光之中,男子张开交合在肩膀的双手,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肌肤如玉,俊美绝伦。眉宇之间是那千年融化不去的寒冰,交映在月光下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孤冷出尘。
    衣袂飘渺,揽尽天下芳华。白袍宽袖飞扬,散去满园奇香。那是一种超越凡尘,令人窒息沉迷的美。
    男子抬眸望向姬夏陌,宛如潋滟星辰,却也淡漠薄情,超凡孤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孤冷隔离,叫人不敢心生半点杂念,唯恐亵渎了眼前之人。
    男子回身,薄凉的目光望向院中的骨雀,声音清冷飘渺。“一只怨灵也胆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感觉到来自男子身上的强大压迫,骨雀后退数步,心生防备。“你是什么人?”
    “千年怨气积汇成灵,继修习千年转化成形,如此肮脏之物,乃天地所不容,当抹灭于世。”男子合上双眸,眉间一点红色朱砂若隐若现,银发飞舞,环绕在身上四周的金色丝线突然开始交织。
    骨雀忌讳的看着男子身上的金色丝线,回首看了一眼姬夏陌,心中不甘,转身化身一团血雾,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骨雀消失,男子身上的金色丝线停下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
    姬夏陌恍惚回神,与身边的殷栗面面相视。
    “呐,你,你是什么人?”看着迎着夜风悬浮在月光下的男子,姬夏陌犹豫的小声开口询问。
    男子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姬夏陌,冷漠薄凉的眸子看的姬夏陌忍不住心中莫名一寒。
    “本尊得友赐名,楼寅。”
    [正文 第五十九集永远的兄弟]
    怕惊扰到巡夜的下人,姬夏陌没敢掌灯。楼寅盘腿虚浮空中,双眸微闭,肩上的宽袍在银光中漂浮不定,金色丝线环绕在身体四周,缓慢的绞缠着。
    姬夏陌同殷栗猫在角落里,小声嘀嘀咕咕不敢声张,生怕被眼前不知道什么物种的高冷‘美男’一个心情不好给人道毁灭了。
    “殷栗,他到底是什么品种?”姬夏陌捏着嗓子,小声道。
    殷栗摇头,一脸困惑不解。“似妖非妖,似灵非灵,我也看不出他的本体是什么。”
    “那你打得过他吗?”
    殷栗古怪的看了姬夏陌一眼“我只不过是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魅,刚刚那个怨灵看到他都这般畏惧,你说我能打得过他吗?”
    两人低头接耳的咬着耳朵,原本闭眼不语的楼寅突然睁开了双眼,冷寂的黑眸扫向姬夏陌,仿佛一块沉寂千年的寒冰,叫姬夏陌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楼寅松开抱在袖中的双手,起身飘浮到姬夏陌面前,姬夏陌迅速后退两步与楼寅拉开距离,抓起两个苹果挡在了身前。
    “帅哥,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毁灭地球还是消灭人类我保证不拦着。你要是死得冤我找人给你超度,绝对是得道高僧,你安心去吧,每年我给你上三炷香,不必谢我,学雷锋做好事应该的。”
    金色丝线缠绕在楼寅身体四周,与脚下的木偶相连。楼寅踩着木偶虚浮在半空中,银光之中楼寅的身子已呈半透明状,若隐若现。
    姬夏陌目瞪口呆的看着楼寅渐渐消失的双腿,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楼寅垂眸扫了一眼消失的下身,右手抬起,金色丝线交织在指间,牵动脚下的木偶。“姬夏陌,你命格奇异,传承麒麟,虽异宝加身天赋异禀却无良师引导,命定福泽浅薄,容召灵怪。你我相识有几分机缘,可愿同本尊做一笔交易。”
    姬夏陌望向殷栗,被楼寅强大的气势压的动弹不得的殷栗眨了眨眼睛,姬夏陌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苹果。“什么交易?”
    “本尊遭人算计,身受重伤,只得寄身于这木偶傀儡身上修养,需你麒麟之身供养,本尊不承人恩情,作为回报,本尊代你师责,教习你修行。”
    “你要拿他做供养!”殷栗心中一跳,顶着楼寅的压力咬牙怒道。
    楼寅冷清的眸子扫过殷栗,殷栗只觉身上陡然一寒,仿佛千斤压身,整个人跪伏在了地上颤抖不已。
    姬夏陌一惊,侧身挡在了殷栗身前,冷视着楼寅。“你干什么!”
    “本尊承你供养不会伤及你性命,只需损你少许功德。”楼寅收回视线望向姬夏陌。“你异宝加身,又传承麒麟,若无人庇护教习,灵怪缠身,性命早晚不保。”
    姬夏陌将殷栗护在身后,收去轻浮不恭,与楼寅肃然对立。“我现在连你是人是妖不知道,如何信你对我没有其他算计。”
    “今日时间不多,本尊无法与你仔细道来,本尊若想害你无需这些肮脏手段,虽本尊如今重伤在身,你一人一魅还不需本尊放在眼里。”银光渐弱,楼寅的身子愈发透明,只剩下了一个肩膀和一个脑袋。
    话虽然难听,姬夏陌却明白这是事实。姬夏陌回头望向殷栗,殷栗难受的蜷缩着身子,艰难的点了点头。
    “好!”姬夏陌挑眉,笑的张扬傲气。“小爷最值钱的也就这条命了,应了你又如何!”
    楼寅看着姬夏陌艳丽的笑容,眸子微阖,扬起右手一指,一道银光飞出,一条金色丝线缠绕住姬夏陌的手腕,与楼寅身上的金色丝线相连在一起。
    “契成。”银光萦绕在两人之间,楼寅的最后一颗脑袋也消失了,木偶掉落在地上,又恢复了原本灰扑扑的模样。
    姬夏陌愣了半响,慢慢上前捡起地上的木偶,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若不是这木偶上面的暗红印记和伤痕不在了,任姬夏陌怎么也不相信,就这块烂木头竟然里住着一个颜值逆天的美男。
    没了楼寅的压力,殷栗慢慢站了起来“公子莫要担心,奴家想来此人无需因此事哄骗公子。”
    姬夏陌挑了挑眉。“几个意思?”
    “修行之人最忌讳欠下人情,恩情难还,若不能得报那将成为修行上的一大障碍,甚者修为也将停滞不前。此人修为高深莫测,如今却只能栖身于一个木偶上,可见伤势颇深。此时若无人相助,一旦落在那些邪魔妖灵手中,怕最后只能落成一份给养。公子此时出手相助,那便是大恩。”
    姬夏陌听得似懂非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合着我是被诓了,我应该再多要些好处?”
    “公子,忌贪。”殷栗横了姬夏陌一眼,没好气的拉长了话音。
    “玩笑,玩笑。”姬夏陌笑嘻嘻的将木偶放回桌上,转身走到殷栗身旁坐下。“你好了?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察觉公子有难,奴家心系公子自然便现身相助。”殷栗掐着兰花指,含羞带怯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抬头望天,不知所谓的喝着杯中的凉茶,对殷栗的犯病视而不见。
    见姬夏陌这般无趣,殷栗哼了一声,转身在姬夏陌对面坐了下来。“公子遇到这般危险,怎的不见靳无极?”
    说到靳无极,姬夏陌脸上顿时沉了下来,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起身走到窗前吹着冷风降火。“别跟小爷我提他!”
    被姬夏陌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到,殷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吵架了?”
    “小爷我脾气这么好,人际关系杠杠的,吵得起来吗?”
    “……”脾气好?
    殷栗瞅了一眼桌上已经裂缝的杯子,囧囧有神。
    “到底怎么回事,说说?”让我乐和乐和!殷栗绝不承认她此时有些幸灾乐祸。
    姬夏陌瞪着窗外半天,不爽的对着殷栗大吐苦水,将今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在府外还好好的,不知道脑袋磕哪了,中病毒了也等小爷我给你修啊,一句话不说就溜个没影,炫耀轻功好是不是!!”
    看着发飙的姬夏陌,殷栗扶额,理清了姬夏陌颠三倒四的话,殷栗心中已有几分了然,可是姬夏陌懵懂不清,殷栗也不好多言点破。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大白于世,那是大逆不道。
    见姬夏陌骂完,殷栗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公子是真的要娶了那晴怡公主?”
    “怎么可能。”姬夏陌哼了哼鼻子。“小爷我又不是脑袋灌了水,你是没见那公主的脾气,乖乖,跟只进化版的哥斯拉似的。娶这么个祖宗回来?我俩不得天天互掐?小爷我这小身子骨,细胳膊细腿,打得过她吗?她一拳头还不得给我抡折了?”
    “噗!”殷栗乐了。“那公子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姬夏陌轻啧一声,笑的诡异。
    殷栗后退两步,不自在的搓着胳膊。“公子,你又想作死!”
    “殷栗啊,小爷咱这不是作死,是勇于挑战人生。世界如此之大,人生如此之短,小爷我在努力寻找自己存在的人生价值。”
    “……”不想搭理某个中二病晚期的人。
    “公子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姬夏陌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看着院内随风摇摆的梅林,眼中闪过几分惆怅。
    “公子?”久久不见姬夏陌答话,殷栗一声催促。
    “殷栗,天要亮了。”轻叹一口气,一脸愁绪。
    “所以呢?”
    “再补会觉吧。”
    “……”殷栗
    “可恶!”回到栖身的草屋内,骨雀愤恨的锤在木柱上,一脸气恼。“该死!眼看就要得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好事!”
    骨雀张开右手,掌心裂开一道狰狞的血口,萦绕着一团浓浓的血气。骨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困惑。“姬夏陌,你到底是什么人?”
    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骨雀眼中一凛。“谁!”
    “在下入城探亲,因天色已晚误了入城的时辰,见这里有处人家,想在此借宿一晚,还请行个方便!”
    骨雀眼中闪过一抹血色,红唇扬起甜美的笑容。“这个方便,自然要行……”
    忙活了一夜,姬夏陌闷头睡到自然醒,再次起来已是下午,进来伺候的是青木,姬夏陌看了一眼清冷的院子,不见往日那抹素蓝色的挺拔背影,心中不免有些空落。
    一顿饭吃的乏味,看出姬夏陌的烦闷,青木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想方设法的逗姬夏陌开心,姬夏陌本就心烦,被青木在眼前晃得更是头昏脑胀,索性直接将人赶了出去,一人无聊的坐在窗前的案后玩着几颗琉璃珠子。
    姬夏陌也没能清净多会,已经失踪几天的秦焱便来了,一如既往不走寻常路的从窗口翻了进来,没心没肺的给了姬夏陌一巴掌。“夏陌,本公子来看你了,还不快感恩谢德?”
    “边去!”揉着被秦焱拍疼的肩膀,姬夏陌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珠子砸了过去。“小爷我前段时间病着不见你的影子,今日来做什么?饭点已经过了,甭想来小爷这骗吃骗喝。”
    “这些日子不是脱不开什么。”被姬夏陌说的有些心虚,秦焱讪讪的摸着鼻子。“再说了,我不是给你送东西来了吗?怕你闲着无聊,还搜罗了那么多玩意给你打发时间。”
    姬夏陌哼了哼鼻子,懒洋洋的靠回了椅背上“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大忙人,就属我清闲,想找个玩乐的都没有。”
    “不是还有靳护卫吗?”秦焱喝了一口茶,左右环视。“人呢?他不是向来不离你前后的,怎的今日没见他。”
    姬夏陌脸色一变,一旁吊在房梁上的殷栗忍不住捂脸,恨不得给秦焱一巴掌。死熊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夏陌压下将手中热茶盖在秦焱脸上的冲动,冷嗤一声,没好气的放下杯子。“死了!”
    “扑!”秦焱一口茶喷了出来,若非姬夏陌躲得快,准淋的一脸。
    “死了!?”秦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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