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何角度来说调查局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它宛如高举的火把,驱散黑暗,代表着人们不屈的意志和信念,可就是这样无比正面的组织当中出现了一个异类。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盯着韩非摆在桌上的眼珠,回想着他向局长提出的需求。
    “你想要死刑犯?”私下里问的话,厉雪可能会同意,但在会议上她摇头拒绝了韩非:“换一个吧。”
    “那能不能让我补充一些鬼血?我的人格能力会造成精神污染,需要鬼血进行定期消除。”韩非退让了一步。
    “好。”鬼血这东西虽然稀少,但每个人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调查局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韩非的要求很过分。
    作战会议结束,各个战斗小组回去做最后的准备,光杆司令的韩非则被三组组长拉去了后勤处。
    “高老师,你很对我的胃口,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三组组长又瘦又高,眼眶凹陷,跟重度失眠患者一样:“我叫头七,拥有阴郁人格,也和你一样不讨别人喜欢,不过跟鬼怪的亲和度非常高,我能够使用各种诅咒物,驱使鬼怪的力量。”
    “也和我一样不讨别人喜欢?”韩非默默收起了血色义眼:“其实你们不了解我,以前和我共事过的职场同事,全都觉得我很优秀,没有一个开口说我不好的。”
    “相处久了,大家才能看到你本质。”三组组长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打开后勤处内部的门,让韩非登记:“你是第一次过来,战前补给是不需要贡献度的,你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让自己达到最佳状态即可。”
    “局里果然重视调查员。”
    “那当然,调查局内每位正式成员都是无价的。”三组组长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你在学校据点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确实。”韩非走到了存放鬼血的地方,工作人员拿出了一整套精密的仪器和辅助饮用工具:“不用那么麻烦,给我多准备一些熟食肉类就好。”
    “马上要上战场,肯定会让你吃饱的,一切管够。”三组组长和工作人员都很豪爽,到目前为止三人都很开心。
    拿起装满鬼血的小瓶子,韩非仔细观察,所有瓶子都是特制的,上面同样刻有深空两个字。
    大灾发生之后,永生制药消失在了城市当中,但处处还能看到深空科技的身影。
    打开瓶盖,韩非在三组组长和工作人员震惊的注视当中,将鬼血一饮而尽!
    贪欲的黑雾朝四周涌出,深渊虚影若隐若现,韩非额头冒出了一根根深色血管,他双眼之中满是血丝。
    集中注意,倾听心跳,让治愈的星光配合鬼血快速冲刷被污染的脑海。
    “后退!后退!”三组组长让挡在工作人员身前,他生怕韩非失控。
    片刻之后,韩非的目光变得极为渗人,他闻着空气中的肉香,知道餐车已经快要到了。
    手臂伸进柜子,韩非又拿出了一瓶鬼血,大口吞下。
    蕴藏着诅咒和阴气的鬼血注入身体,韩非的体温开始急速下降,他的心跳越来越慢,身体好像被冰封了一样。
    “再多准备一些肉!我需要肉食!”
    走向餐车,韩非疯狂进食,等体温开始回升之后,他又灌下了一瓶鬼血。
    如此反复,直到韩非听见了系统的提示。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你的精神污染指数已经降低为九,达到正常数值。”
    从进入记忆神龛到现在,韩非的精神污染指数第一次进入十以内。
    神清气爽,头脑清明,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韩非的眼神重新变回之前正常的样子。
    “不受压抑和绝望的困扰,这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韩非感觉现在整个世界都好像有了色彩。
    与他相反的是后勤处的工作人员,他盯着韩非身边的空瓶子,正常人使用鬼血都是以毫升计算的,这家伙是整瓶整瓶的喝,调查局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他这么造啊!
    “我进食完毕了,出发吧。”韩非满意的舔了一下嘴角,他觉得加入调查局是最正确的决定:“放心,我不会白吃的。黑楼的恨意养殖孤儿,以获取源源不断的祭品,那我们也可以养殖能够产生鬼血的恶鬼,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后勤处的工作人员默默收拾着地面,有点不太想和韩非说话。
    离开后勤处,韩非还没到集合点,十一组的组长龙渊拦住了韩非,将其带到了调查局一个偏僻的房间。
    就在韩非以为要上演俗套的欺生戏码时,龙渊扔给了韩非一串钥匙:“你要的死囚,为你准备好了。”
    “多谢局长。”
    “调查局没人答应帮你做这些,是你自己私下进行的,所以你不用谢任何人。”龙渊转身离开:“火焰燃烧也需要柴薪,不过那些漆黑的燃料需要你自己到调查局外面取。”
    “明白。”韩非等龙渊走后,用钥匙打开了囚室的门,看向那几位死囚的介绍。
    有的连杀数人,以折磨幸存者为乐;有的囚禁幸存者,做出了无比可怕的事情。
    灾厄破坏了原本的秩序,也将人性中的恶释放了出来,调查局在城市深处发现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比鬼还要残忍。
    “人,真的很复杂。”
    往生屠刀划过,鲜红的血溅落在义眼之上,死囚的眼睛和义眼对视,他们的一切都被义眼吸收。
    一条条血丝在义眼上蔓延,双童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破碎的身影,那些人似乎都是义眼曾经看到的。
    双眼中的破碎人影慢慢重叠,两声刺耳的尖叫在囚室中响起,恐怖的阴气重重拍击墙壁,两头巨鬼从义眼中钻出。
    “编号0000玩家请注意!D级任务物品双童被激活!”
    “换命之眼:你的父母是卑劣的强盗!夺走了我的一生!”
    “篡运之眼:你的父母是无耻的窃贼!偷走了我的所有!”
    义眼中的两只巨鬼没有等级,他们完全是由高诚和高兴的记忆拼凑而成,是两人命运的交点。
    这双义眼属于高诚,但义眼中看到的所有身影都是高兴,里面包裹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
    两头巨鬼也无比仇视对方,时时刻刻想要将其杀死。
    “这D级任务物品应该没那么简单。”韩非安静的注视着巨鬼,观看着他们身上不断流转的记忆,接着他有了很重要的发现。构成鬼怪身躯的记忆一直在变化,其中不仅有神龛记忆世界中发生的事情,还有现实当中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义眼里隐藏的记忆沾染有不可言说的气息,所以义眼没有完全受到神龛记忆世界的影响,隐藏了一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记忆片段。
    “鬼母想要让我看到的是这些?”
    巨鬼很快消失不见,韩非站立在原地:“也许高兴的弱点就隐藏在这些真实的记忆当中,不过我要献祭多少人才能看到那些?”
    韩非即将要去的地方是深海水族馆,刚才他在巨鬼身上也隐约看到了和水族馆有关的场景。
    擦去血污,韩非习惯性清理了桉发现场,然后才赶往集合地点。
    大概半小时后,调查小组所有成员到齐,因为十三组人比较少的缘故,韩非被安排到了十二组的车上。
    “不好意思,挤一挤啊。”
    和全副武装的调查小组成员相比,韩非就像是去度假一样,他什么武器都没带,口袋里就装着两瓶鬼血。
    不仅是调查组的普通成员,就连几位组长都不是太看好韩非。
    对于大家的误解,韩非也已经习惯了,毕竟任谁看,他都像是一个不合群的社恐患者。
    改装车辆在路上飞驰,他们一行人慢慢进入C区深处。
    韩非从未如此深入过城市,这里和外围区域不同,就算是白天,光线依旧很暗,建筑中依稀能看到各类鬼影。
    头顶乌云密布,温度骤降,整座城市仿佛死了一样,毫无生机,连虫子都看不见。
    “一组抵达执行位置!”
    “二组抵达执行位置!”
    “三组侧面支援已就位!”
    灾厄调查局十三个调查小组倾巢出动,全部进入诡楼深海水族馆范围之内。
    “高诚,我们这次的目标是确定诡楼当中恨意的能力和数量,由你在正面吸引。如果你觉得危险,随时后撤,我们十二组和三组会掩护你安全离开。”十二组的组长严正叮嘱完韩非后,将韩非送到了深海水族馆正门。
    望着不远处庞大的异化建筑群,深海水族馆仿佛一片浮在城市地面上的海,站在它面前感觉就好像站在马上要决堤的大坝前面一样,无比的压抑!
    拉开车门,韩非走出了改装车,他朝着水族馆正门走去,头也不回。
    “十三组抵达执行位置。”
    “开始执行调查计划!”
    黑色手环中传来一组组长的声音,韩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手环轻声回了一句:“收到。”
    命运的硬币在空中翻转,无边的贪欲深渊浮现在韩非身后,一把数米大的杀意巨斧噼开了深海水族馆的大门,怨念汹涌而出!
    “无常!病核!妒恨!丧女!”
    一道道缠绕着死亡和仇怨的恐怖气息爆发开,暴虐的撞击在水族馆异化的建筑之上。
    墙壁炸裂,笼罩水族馆的恨意气息被撕开,韩非根本不是在吸引恨意的注意,他正一步步攻入水族馆内部!
    “校长!”
    包容人格被野心焚烧,散发着恨意气息的校长从深渊中爬出,水族馆前面的地面开始颤动,售票处和前厅被直接踏平!
    韩非看着开始增长的精神污染指数,从物品栏中取出了往生屠刀。
    璀璨的人性刀光映照着漆黑的深渊,韩非站在一道道恶鬼中间,持刀向前!
    望着义无反顾的韩非,十二个调查小组的成员全都惊了,他们没想到韩非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跟他们印象中的吸引鬼怪注意力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我怎么感觉吸引火力的先头部队,化身成了主力?”拥有手环的几位组长也炸开了锅。
    “这可以理解为是灵活的战术转换吗?”
    “高老师不会要独自攻打诡楼吧?”
    “放尊重点,什么老师,叫师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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