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我做的都是小生意不值一提,跟周先生您是比不了,一看您就是大买卖的。”
    周江很斯文,看久了总感觉他像一位外国故人——拜雷。
    戴着金边眼睛,浓眉大眼,皮肤白嫩白嫩的,长相仔细看是比骆涛要好上一点。
    行为举止都给人一种英酱贵族的感觉。
    “骆先生太过谦虚了,生意场上可没什么小买卖一说,不管做什么都要倾心倾力,只有这样才能做好事。”
    骆涛陪笑称是,他没想到这人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是,那是。不知道周先生这次回乡是准备做什么?”
    这周江回乡绝对不是探亲,他的直系亲属早都去了弯弯。
    “这次回来一是想见一见老同学。”说话还不老实,怀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朱霖。
    这孙子是活腻歪了吧!
    朱霖并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眼睛透露出淡淡的失望。
    笑着说:“二来就是想为祖国的经济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些微薄之力,……出去闯荡了那么多年,也该回来看看了。”
    骆涛:……
    你说的你自己信吗?
    “哎哟。”骆涛为他竖起了大拇哥,“周先生不愧见过世面的同胞,有觉悟,有远见。
    我就没您这么高的觉悟,不怕您笑话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低是低了点,不过今儿遇到了周先生您,往后哥们我一定向您学习,向您看齐。”
    骆涛突然握着朱霖的手,“媳妇,你以后的任务就是监督和督促我。……”
    朱霖看着骆涛的表演觉得即尴尬,又很想笑。
    也没说话,笑着点头。
    周江看着夫妻俩恩爱模样,很别扭,又无话可说,只好喝茶作以掩饰。
    “周江你这次回乡怎么没带嫂子一起回来看看?”朱霖喝茶心里面还是有点念头。
    朱霖问这个问题,内心非常矛盾,即想他好,又想他……
    不过她还是希望他去弯弯之后家庭事业都一切如意,另外也已经忘掉了年少时许下的诺言。
    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等待,最折磨人的事情,是你等待的那个人并没有像你那样等待你。
    在爱情等待的这个话题上,男人是没有什么话语权,望夫石上不知道坐枯了多少位花季少女,悠悠岁月,也没有等来一个痴情男儿。
    “上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年代,有多少女子日日夜夜朝南望,望夫、望子、望父。
    茶杯刚到嘴边,来不及喝,“哦……”这个话题让他的情绪略显激动。
    他看了看朱霖那张很平和的面容,想来刚才也就是顺嘴一问。
    “我现在一个人。”
    骆涛立马嗅到这话里的意思,他可不会相信这位是痴情的寡夫,说他是鳏夫这还差不多。
    “周先生您还没结过婚呐?您年龄可不小了,这事得抓点紧,要是弯弯那边没合适的,可以去香江看看,我相信以您的财大气粗,有女人上赶子跟您结婚。…………”
    骆涛机关枪似的劈哩叭啦说了一大堆。
    周江就看着,一点也插不进话,显得很迷茫。
    “哦?”骆涛露出坏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西医治那儿不行,这事还的咱们自家医术,国内名老中医那么多,赶明儿我给介绍几位,那以前可都是给领导看病的,一治包灵。”
    骆涛特别热情,积极为他出谋划策,连国医大师都给搬了出来。
    不过,听上去总感觉是忽悠人的。
    周江是越听越心惊,赶紧拦住了还要说话的骆涛。
    现在的骆涛在他心里的印象就是个胡同窜子一朝得势,嘴贫,损人不带脏字,另外还是位小心眼的男人。
    他很想不通朱霖怎么看上这样一个男人?朱家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怎么看上这么一位粗鄙之人当女婿?
    说不好这骆涛还是靠着朱家起来的,吃软饭的小白脸。
    “骆先生,我结过婚,不过前几年因为性格不合离了,……现在我是一心忙于事业,还没有找另一半的打算,不过,谢谢您的好意。
    另外我身体一直都很好,前不久刚在美酱做的全身检查,劳您挂念。”
    周江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哦,不好意思哈周先生,我这人就是嘴快,爱联想,没别的意思。
    不过,您这么好的条件是的找一个,不然浪…可惜了您这么好的基因。”今儿嘴是快了点,差点把实话吐露出去了。
    “没想到骆先生还知道基因?您也是学医的?”
    “基因”一词不是新词汇,最早谈基因的是西方的科学家,时间是这二十世纪初。
    大概是清末传到中国,基因的英文是gene,是开始、生育的意思,当时传到国内翻译也可能就是“生育”。
    “基因”一词是中国现代遗传科学奠基人谈家桢先生音译过来的。
    基因既与英文原文读音相近,也表达出了其生命的“基本因子”的意思。
    现在国内很少人知道基因这词,知道这词的也都是学医的。
    是故,周江才有这么一问。
    “周先生太高看我了,我大学门都没进过,……以前就是工人,后来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这才下了海。”
    周江点头笑意很浓,这个回答才是他心中理想的答案,“哦,那骆先生必定在其他方面有了不起的地方。”
    “周先生好眼力,这都被您看出来的了,不瞒您说……”
    坐在一边的朱霖有点看不下去了,她很怀疑骆涛今儿是把周江当猴耍。
    咳嗽了两声,骆涛立马接受到信号,闭嘴,摸了一下鼻子,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说:“喝茶,喝茶……”
    周江看着这一幕发笑,不过也非常给面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假装抿了一口。
    暗想:“看来这个骆涛真是个吃软饭的,怕媳妇这可不符合内地人的风俗习惯。”
    接着便是点菜。
    双方互让,各自谦虚了好几回,点菜这活才交给了两人认识的桥梁,也是在场唯一的女士朱霖。
    点好菜交给餐厅服务员,也许是朱霖点菜的速度太快,周江感觉她应该没点多少菜,或者是怕点多。
    便要过菜单,顺便一翻又点了几道,还点了一瓶洋酒——白兰地。
    待菜上齐。
    骆涛拿眼一扫,原来四星级酒店的菜,也不是像人说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
    菜品跟西昌楼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在是别人请客的份上,吃两口吧。
    “骆先生,你我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周江举杯相敬。
    骆涛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还不忘摸一下嘴巴,真的把京城小市民的形象给演活了。
    举起酒杯,两杯相碰,骆涛还特意让自己的酒杯放低了一点。
    喝酒前不说废话,有什么话喝过了再谈。
    好久没喝这洋酒,猛一喝还真不习惯,酒水下肚稍微有一点燎嘴辣嗓子。
    表情一定要有,放下酒杯,摸摸嘴,“好酒。”
    这在周江看来就是第一次开洋荤的表现。
    “这算什么好酒,……等下次来,我带几箱正宗的法酱白兰地给骆先生尝尝。”
    这白吃白喝就够不好意思了,临了还能白拿几箱白兰地,这顿饭吃的不亏。
    “那…”骆涛看了看朱霖,见她一点没理会两人喝酒说话,便笑着跟周江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骆先生,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今儿是一见如故,不就几箱酒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骆涛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吃了几口菜垫吧吧。
    抓起酒杯非常市侩的给他斟酒。
    “周先生大气,兄弟我没您这么财大气粗,也没有那么多洋酒给您喝。
    不过白酒管够,说句大话兄弟我就不差这个,您要是想喝说一声,我让人给您送来,你要是觉得不过瘾,咱去酒厂坐酒窖里喝。”
    骆涛拍着胸脯跟周江显摆,好在声音不大,另外周围几桌也没什么人。
    不然真把他当信球。
    周江一时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心里面有点倾向骆涛喝醉了吹牛皮。
    望向朱霖。
    朱霖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勉为其难笑了笑,“我们是跟别人合作开了个小酒作坊,作坊虽然很小,不过,我们酿造出来的酒非常不错,很多人喝了都说跟汾酒差不多。
    你要想喝,改天儿送你几箱尝尝,招待朋友都可以的。”
    朱霖一边稍作了一下解释,随便还打个广告。
    骆涛感觉媳妇比自己会隐藏,明明上千人的酒厂,愣被她说成一个小酒作坊。
    周江闻言微笑着,他发现朱霖真的变了。
    他心目中那个纯真的朱霖没了。
    她现在居然会见缝插针宣传自家的产品。
    “好,那我可一定要尝一尝。”
    一瓶白兰地下肚,这次酒宴也要结束了。
    因为有骆涛的存在,他们两人自见面都没有太多说话,一直都是骆涛陪着周江喝酒胡侃。
    临走的时候,周江还是提出想跟朱霖单独说两句话。
    骆涛看了看朱霖,感觉她也有这个想法,便没说什么。
    在朱霖的耳旁说:“那我在外面等人。”
    “好。”朱霖点头,骆涛又跟周江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餐厅。
    这不是骆涛有那什么情节,骆涛信任朱霖不可能旧情复燃,他更相信两人风雨携手九年的经历,不可能被突然冒出来的周江击败。
    还没走多远,朱霖喊住了骆涛,提醒道:“今儿你喝酒不准开车。”
    骆涛开心的笑了,没说话,用手做了一个ok,然后潇潇洒洒地离开。
    “你先生很可爱。”
    其实他内心想说傻。
    朱霖不置可否回道:“没错,他在生活中就是一位非常可爱的男子汉,我女儿就比较黏他,……他也非常重承诺,许诺别人的事,从来都没有失信于人。”
    周江闻言露出艰难的微笑,眼神重闪烁着泪光,他知道这是朱霖在指责他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不,我要感谢你,没你的离开,我不可能碰到我先生。”
    周江以为朱霖是赌气说出这番话,摇头苦笑说:“霖儿,你变了,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你的心里话。”
    朱霖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周先生你我没那么亲近,叫我朱霖就好。另外我没有变,刚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我心里的话。”
    听完这话周江情绪很不好,借着酒劲,猛地抓住朱霖的右手。
    朱霖随机就是使劲往上一扬,挣脱开,有点小惊慌,站了起来。
    “周江你干什么?”
    朱霖甩开了他的手,他内心无比难受,这和他提前预想的场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本想着以他现在的钱势肯定能和朱霖破镜重圆。
    他低头搓了一下脸,再一次仰起头,又人模狗样道:“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不好,……你能坐下来吗?我们好好聊一聊。”
    见朱霖很是戒备他,只好笑着说:“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会发生刚才的事。”
    “你才是变了。”朱霖还是选择坐了下来,又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在大庭广众之下朱霖不怕周江对她做什么。
    “是的,我是变了。……到了弯弯我每天都在想着你,那几年我托人往大陆寄了几十封信,你知道吗?”他特别深情讲述他在弯弯对恋人的思念。
    朱霖特别无情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周江苦笑,他想用旧情感染朱霖,想用金钱俘获……接着说:“我知道你在怨我不守当年的承诺,可…我明白在爱情面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脱当年我对你的承诺,是我辜负了你。
    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想弥补这些年对你的感情亏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朱霖冷笑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周江一时对朱霖的冷酷接受不了,愣了神,“是的,这些年来我爱的人依然是你,只要你答应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朱霖盯着周江也不说话,眼泪落下,又吞了回去。
    咬牙切齿道:“周江你就是个王八旦,当年我就是眼瞎跟你认识。”
    说完这句话,朱霖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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