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四大女贼,初见时的印象却是四个黄毛丫头。睡狮城闻风而至的年青人,见过之后未免有些失望。也难怪他们误会,当见过三叔一家人后,对于敢用“大”字形容自家的,难免有着很高的期望,何况还是“四大”。
    想想睡狮城,年青一辈虽良莠不齐,但是也敢硬着头皮自夸一句——藏龙卧虎。可是呢,就算上数几代,依旧不见谁敢在自家诨号中加个“大”字。三叔,算是那一辈中了不起的人物,也不过是争个“行三”……
    正所谓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眼前的几个丫头,不说胳膊上能跑马,就连膀大腰圆都算不上。看情形,这四位怕是以敏捷见长,说直白些就是偷鸡摸狗的行家。而坐上这四位,也是真拿这里当家了,话里话外竟然没啥忌讳。
    按照她们的话说,就是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当真是见着了。若非寨主,也是俺爹召唤,是真不敢跑出这么远。
    这四个丫头,叫区貑“爹”也算不得错。山寨么,就那么大,做得又不是正经营生,死伤在所难免。而且盗贼么,也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或是说盗亦有道。活着的,接手别人的妻儿抚养,在盗贼中实属司空见惯。
    而那群小贼也习惯了,谁给口饭吃就认谁为爹,而且一认一个准,甩都甩不掉。当年,区貑接手山寨后,见到几个半大的丫头,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女儿。一时心软,随手投喂了几口吃的,从此就被赖上了。
    当然,赖上的不只这几个,只是她们比较受偏爱罢了。在群小当中,属于别人不敢凑到跟前时,她们敢凑;别人不敢出声时,她们敢叫唤的无赖。以后的时间里,养着、养着,还真养出了感情,这四位竟然连姓都跟着改了。
    这山寨中,姓什么本就没有定数。有的娃从小到大,也不止换过一个爹,那姓氏却是始终不变。不是不想变,而是换的那个爹不让,犯忌讳!所以想让你的新爹长命百岁,就别改姓。全当你家新爹,替那死去的人多活几年。
    当年,区貑根本不知道这些忌讳。而且,一副煞星的模样出现在山寨中,在摸清他的脾气前,谁敢跟他说这些?等到那身煞气渐渐掩去,已是生米煮成熟饭……
    既然将父女亲情寄托在了四个丫头身上,那么区秀当年的遭遇,免不了就要在几人身上重演一场。这番寄托,若是换在其他地方,恐怕要受人指责。可在这贼窝之中,却是人人都明白,这才是真心为几个女娃子好。有时就是这样,真心换真心,这山寨中的人心——才算是真正归附。
    如同放羊,放一只也是放,放一群也是放,所以接受指点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先机已经被四个丫头抢去,其他人终究没能挤进来。何况,区貑后来又娶妻生子,被家中“娇妻”扎紧了篱笆,将有数的几个家庭成员圈了起来。这一圈,寨主一家的人口才算固定下来。毫无意外,里面就有着四个丫头,于是就有了这——四大女贼。
    四大女贼,虽受着与区秀类似的摧残,发展方向却截然不同。说起来,与教导区秀时相比,那时的区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四大女贼该是更上一层楼才对。可惜的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怎么说呢,区貑实在是无法胜任父亲这个角色,无论是区秀,还是这四大女贼,都被他教毁了……不是说本事如何,而是性格都有些异于常人!所以表现在行为上,特别是武艺方面,就会凸显出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
    武艺方面暂且不提,毕竟这种东西属于练的时候多,用到的时候少。单说这日常举止,就能让人瞧上半天。无他,那一站一坐全无正形,一身匪气也就算了,偏偏还总会流露出中年男人看破世情的沧桑。
    问题是,几个黄毛丫头,哪里又会看破世情?这不,坐在那里吹嘘的同时,还不忘抱怨。第一次出家门,若非我们机灵,八成就跑错了方向。这世道人心不古,有些人竟然比我们山贼还不如,竟是些想占便宜的恶人。就连路边的商队,都敢打我们的主意。我看呀,这世道八成要完!这是我的那一份……
    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个口袋,按照山里的规矩,切下右耳计功。
    我们四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这耳朵也都是平分的。弟弟和妹妹也在,就不倒出来了,免得吓着他们。
    看到,两个娃娃略显不满,这位又赶紧改口。我知道你们不怕,这不是还有外人吗?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没瞧得起几个睡狮城的年青人。
    得嘞,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先把人得罪了。不用说,这一路上不知因此招惹了多少人……不过,收获也不小。按照四大女贼的说法,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所以呢,该杀的杀,该抢的抢!也都知道,自家姐妹建城急需钱财,这一路上就帮忙收集了一些,多少是那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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