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冷风呼啸,海城机场外狂风漫卷,在机场航站楼内都能听到风的呼哨。
    任吒赶到机场的时候,吴成龙还没出来,说是正在等行李。
    一边在出口等待,任吒一边整理思绪。
    吴成龙算是他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发小,而且两人从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可以说曾经铁得穿一条裤子。
    等到任吒来海城上大学之后,吴成龙去了京城上大学,两人虽然不再经常见面,却也没少联系。
    后来吴成龙大学毕业之后相亲认识了一个富二代,两人闪电结婚,而且婚礼好像都很匆忙,都没通知任吒去参加他的婚礼。
    再后来有一天突然接到吴成龙电话,说自己被绿了,结婚根本就是套路,他老婆本来就是某个大人物的小三,和他结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当时吴成龙说得声泪俱下,任吒也是听得义愤填膺,本来想去帮他,却没想到吴成龙心灰意冷,说要去非洲发展,从此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没想到过了几年,突然又和他联系,回国了。
    而且听那语气,似乎混得不太好。
    任吒皱着眉头将吴成龙的信息梳理一遍,在上一世的时候,吴成龙去了非洲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他也再没见过他。
    这一世,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熟悉的瘦削身影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留着爆炸头的黑瘦男子,穿着一身牛仔外套,披着一件非洲斗篷,戴着个不伦不类的牛仔帽,脸上带着悲伤,正是吴成龙。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虫子!我在这儿!”
    任吒喊一声,迎了过去。
    看到任吒的一瞬间,吴成龙立刻再也憋不住,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搂住任吒,大哭起来:
    “渣子哥!我回来了!呜啊啊……”
    任吒用力拍打吴成龙的后背,说道:
    “哭什么?回来就好,我三叔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吴成龙的母亲走的早,父亲吴三辉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当初吴成龙去非洲的时候也跟了过去。
    听到这话,吴成龙哭得更厉害了,指着手里的盒子说:
    “我爹在这儿呢……他老人家没跟我享过几天福啊……”
    任吒这才明白,那是个骨灰盒。
    不由心头一酸: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去酒店,给你接风洗尘,咱哥儿俩慢慢聊!”
    酒店里,吴成龙已经逐渐平复了心情,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此时仿佛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夹菜往嘴里塞,好几次都噎得喘不过气来,连连灌汤才缓解。
    任吒在一旁看着吴成龙的吃相,有些不忍的说: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这是在非洲遭了多大的罪?我三叔到底怎么没的?”
    吴成龙闻言,狼吞虎咽的动作慢了下来,神色凄惨的说道:
    “说来话长了……我之前不是去了非洲一个小国做木材生意吗?这两年其实势头挺好的,做的也算是顺风顺水,那边多得是几百年的深山老林,好木材都便宜得要命,做成半成品往国内卖,转眼就能赚个几十倍甚至上百倍,我的厂子后来也做得不小,光是当地的工人就雇了几百个……”
    任吒点点头:
    “那边现在机会多,只要敢闯敢拼,多注意安全,就没有做不成的,后来呢?”
    吴成龙叹一口气:
    “后来……后来赶上战乱啊!没想到那个小国一个军队的什么上校搞政变,最后两边就打起来了,打得天昏地暗,我生意也停了,不过我舍不得啊,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搞起来自己的产业,所以国家去撤侨我也没跟着回来,就在那里守着,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吴成龙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谁能想到,他妈的一颗炮弹不长眼,飞过来把我的厂房给炸了!还死了好几个人!我的机器,全他妈废了!”
    沈锋眉头一蹙,说道:
    “我三叔他老人家,就这么走了!?”
    吴成龙一愣,说道:
    “不是啊,我爸当时好好的,在酒店休息呢。”
    “那我三叔到底咋回事儿?”
    吴成龙苦着脸说道:
    “这事儿……还是怨我啊!我十几岁,我妈就走了,我爹这些年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寻思着在非洲那边也算是有些产业,怎么也上层阶级了,还不让老爷子杀杀这么多年的火?那边的姑娘,黑是黑了点儿,但是胜在年轻啊,皮肤又好,符合咱们东方审美的也有不少,我带我爹玩儿了几次,没想到他后来自己就熟门熟路了。”
    “这不后来战乱吗,都在酒店猫着没怎么出门,我爹他玩儿开了啊,门儿清,不知道从哪儿一次找了三个黑妹!怨我那天没在酒店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了啥,据说整整折腾了一晚上,然后就突然脑淤血了,马上风你知道吗?等我到医院就还剩一口气儿,两只眼直勾勾看着我,最后跟我说了俩字儿,就走了……”
    听吴成龙说完,任吒满脸黑线,嘴角抽了抽,问道:
    “哪俩字儿?”
    吴成龙嚎啕大哭:
    “值了,我爹说值了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刚享了几年的福啊?我爹他是怕我伤心啊!”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啊!任吒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好了虫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我三叔他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老人家是快活死的,怎么也算是喜丧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还回老家吗?”
    吴成龙摇摇头:
    “不回了,回去戴绿帽吗?那个女人和他的奸夫在老家那边势力大,我怕回去被他们弄死都没地儿说理去……非洲我暂时也回不去了,没地方去了,所以才来投奔你来了。”
    “我三叔的骨灰咋办?不得让他和我婶儿埋在一起?”任吒看了一眼骨灰盒问道。
    “埋,不过我爹走的时候说他没脸见我妈,让停上一年再往老家坟里归。”吴成龙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羞愧,似乎也绝对有些难以面对母亲的在天之灵。
    任吒叹一口气,拍拍吴成龙的肩膀,说:
    “行,就跟你渣子哥混了,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
    吴成龙嘻嘻一笑,说:
    “好的哥,我还有点存款,咱们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搞个啥比较好,实在不行我还有渠道,能介绍黑妹来……”
    任吒立刻抬手挡在他面前:
    “停停停,犯法的事儿咱可不能干,要挣也得挣干净钱,今晚我还有演出,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演出完了咱好好喝一顿,其他的以后再说。”
    吴成龙一愣:“演出?渣子哥你这还会说相声吗?”
    任吒嘴角一扬:“屁,你哥现在是个歌星,走,先带你换身装备。”
    这一身又是牛仔又是斗篷的,实在太扎眼,简直像个玩儿杂耍的。
    下午带着吴成龙到酒店安顿好,又换了一身正常点的衣服,晚上吃了晚饭,任吒就带着他直奔今晚的商演目的地。
    香格里拉club。
    作为海城最大的夜店,香格里拉club的人气也是最旺的,刚刚九点,就已经有几百人入场。
    看着在舞台上深情弹唱的任吒,吴成龙坐在一旁的客座上叫好不已:
    “牛逼!渣子哥牛逼!太他妈帅了!再来一个!”
    他完全没想到,任吒竟然真的是歌星的样子,在场的客人似乎有大半都是冲着任吒来的,光从那些人狂热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很快,任吒演出结束,来到吴成龙身边和他喝酒聊天,不时还给慕名而来的粉丝签个名,光是狂热粉丝就有二三十个,有男有女,看到任吒没有架子,感动得不得了。
    吴成龙一脸感叹:“哥,你这夸张了啊,我这么不知道你唱歌竟然这么好?啧啧,下午你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吹牛逼呢!”
    任吒哈哈一笑,笑骂道:“你都几年没见我了?我也不知道你小子跑非洲混得这么离奇啊!”
    两人正聊着,突然被一阵阴影挡住,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一脸倨傲的青年男子朝任吒说道:
    “任吒是吧?我们虎哥今天来客人了,让你再上去再唱两首歌,必须是新歌,放心,一首一万。”
    任吒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兴趣。”
    说着转头又和吴成龙聊起来。
    那墨镜男子见任吒直接无视了他,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桌子,骂道: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任吒眼睛一眯,刚要有动作,眼前的吴成龙突然像是一条泥鳅一样弹了起来,转眼从兜里掏出一柄弹簧刀,刀刃已经抵在墨镜男子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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