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婉仔细打量镇国侯世子,他面容如玉,是少有的俊秀,举手投足都透着清贵隽俊,又想到他是闲云先生的得意门生,去年秋闱又取了解元之名,京里头没有谁家的后生能比得上。
    书香门第讲究门当户对,镇国侯府是京里的老勋贵,因着虞老夫人的关系,两家从往甚密,甚至还结了姻亲,这关系就更加牢不可破。
    世家姻亲,都是打亲近里头联姻,镇国侯府家世不一般,世子又是这般出色,葭葭再过不久就九岁了,大户人家哪家的姐儿不是半大的时候,长辈就开始暗地里寻摸京里头出色的后生……
    杨淑婉一边思量,目光就忍不住瞧了虞兼葭一眼
    虞兼葭怔在那里,眼神跟着那道跨进内门的身影,不禁心跳如鼓,苍白脸儿也隐透了一丝嫣色。
    英俊的男子她不是没见过。
    大哥虞善言、周表哥周令怀,都是难得的俊秀男子,尤其是周令怀,矜贵中透着雍容,只是他们都比不上刚才不经意那一瞥……
    似有若无的目光淡淡地扫来,虞兼葭冷不防就对上了宋世子,那双显得淡漠的双眼,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虞府和镇国侯府隔了一层亲,因着她们年岁小,也不用刻意避着,但宋明昭却是外男,就算长辈在场也不能这样直视。
    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虞兼葭垂下了眼睛,瞧见身上粉色的绣梅斗篷,心中有些懊恼。
    虞幼窈长得肥圆,她身量纤细,这身斗篷穿在身上也显得肥大?而且颜色,也与自个的衣服一也不搭配?真真难看,早知道刚才她就该婉拒了祖母。
    宋明昭大步上前,恭敬地向在场的两位老夫人请安。
    虞老夫人眉开眼笑,忍不住夸赞:“好一阵子没见着明昭,瞧着越来越有老镇国侯的风采了?”说着?又转头瞧向了宋老夫人:“你有福。”
    她说的是已逝的老镇国侯,宋老夫人怔忡了下?笑着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杨淑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明昭十五岁就中了解元?依我看,那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她这一开口,宋老夫人便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虞老夫人面色也淡了几分。
    听到这样的夸赞?宋明昭荣辱不惊?眼神也没往杨淑婉身上睃一下?恭谦道:“都是虞祖母抬举?晚子愧不敢当。”
    一句话说完,便抬了眸?不经意瞧见了虞老夫人身边?眼底有一抹娇俏?一转即失?他目光微微一顿?便对上了一双明澈晶亮的眸子,宛如天上的星子一样璨目。
    四目相对?虞幼窈愣怔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亲眼见到这个梦里的丈夫,虞幼窈内心的冲击不是一点大。
    不过?想到梦里的画面并未真正发生过,虞幼窈也就渐渐平静下来?坦然的向宋明昭点了下头。
    突然觉得,惊才绝艳的宋明昭,也不过如此,比起表哥的清疏矜贵,却是差了许多。
    有表哥珠玉在前,宋明昭即便出色,在她眼里便黯然了几分。
    嗯,表哥最好看啦!
    便在这时,虞老夫使人取来了一支玉管羊毫,送给了宋明昭。
    和田白玉管上雕着竹纹,光泽莹润细腻,足见这支玉管羊毫的珍贵,宋明昭接下:“长者赐,自不敢辞,多谢虞祖母。”
    杨淑婉寻了机会,还要说话,宋老夫人已经搁下茶杯问:“怎么来了宝宁寺?”
    宋明昭恭敬回道:“有几个学友后日要下场,陪着一起来宝宁寺散散心。”
    屋里头都是女眷,宋明昭不好多呆,说了几句话,就恭敬地退出了禅房。
    虞兼葭心里头小鹿撞撞,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悄悄抬眸,瞧了一眼他宛如修竹般秀挺的背脊,有些心不在焉。
    宋明昭一走,屋里头热络的气氛,也淡了几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都是虞老夫人与宋老夫人聊着家常,姚氏是个玲珑的人,偶尔插一两语,也能调动气氛,杨淑婉不甘人后,寻了机会便与宋老夫人搭话,起初两次,宋老夫人还会应一两句,之后宋老夫人便不怎么开言了。
    虞老夫人瞧了杨淑婉一眼,便不理会。
    姚氏目光一转,见虞霜白坐在小杌上扭来扭去,便识趣地告了两位老夫人一声,带着虞霜白出了禅房。
    她一走,杨淑婉也不好再多呆了,瞧了一眼宋老夫人,就算有心留着,也不得不走,问了虞幼窈一句,虞幼窈只说要陪祖母,没有与她们一道走。
    屋子里又清净下来了。
    宋老夫人有些疲累地靠在引枕上,又咳嗽了一阵子,虞幼窈心有不忍:“宋祖母痰浊内蕴,气阴亏虚,使肺失清肃,而肺气上逆,我这儿有个药梨膏子的食方,与寻常梨膏子有些不同,宋祖母回到家中,可以让家里人做来吃一吃,兴许有些作用。”
    药梨膏子是《鼎食》里的秘方,也是十分难得。
    宋老夫人听她头头是道,不禁点头,大夫也是这样说的,看来虞幼窈跟宫里头的姑姑没少学:“那敢情好。”
    虞幼窈仔细与宋老夫人跟前的丫鬟说了药方,直到丫鬟点头说记住了,又交代了一些熬制、食用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宋老夫人从旁听着,觉得虞幼窈年岁小,但说话有条理,是十分周全妥贴,忍不住瞅了一眼淡定喝茶的虞老夫人,又是好一通羡慕。
    往常虞幼窈散漫了些,但和宫里头的嬷嬷学了几天,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担心孙女儿一番好意被糟蹋了,虞老夫人提醒了一句:“这药梨膏子,是打宫里头传出来的好物,回头找个大夫瞧一瞧能不能吃。”
    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这老东西,我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么?窈窈一片心意,我是肯定要领受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老夫人精神不济,让跟前的丫鬟扶出了禅房,房间里只剩下虞老夫人和虞幼窈。
    虞老夫人睃了虞幼窈一眼:“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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