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家总共有四间办公室,都能俯瞰洛杉矶市区的全貌,分别为爸爸用,儿子用,客人用,助理用。属于李科林的这间大约有50平米,几乎是一般人家客厅的面积,这其实也没什么,真正令人震撼的是那整整一面墙的弧形玻璃。
    詹妮双掌贴在玻璃上,惊讶地望向这座再熟悉不过的城市。
    那些寻常的高楼成为了一个个小侏儒,而远处詹妮家所在的别墅区就像一个拥挤的蚂蚁窝!与自家住所海天一色的观景美感不同,这里看到的是钢筋水泥,是劳碌的人们,是城市的喧哗。
    但看到这些一点都不令人烦躁,因为站在这个办公室里的人,正俯视着这一切!就像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搬家的小孩!
    通彻的爽感与震撼过后,詹妮立刻收敛心神,陷入自责,就像偷喝了爸爸威士忌的小女孩一样。
    人人生而平等,不分贵贱,自己绝不能因为站在这里,就不屑于寻常百姓的奔波与奋斗,除了神,谁都没有俯视众生的权力!
    李科林可没有詹妮那样矫情的心情,他已经坐在办公室桌前,按住桌上的对话按钮吩咐道:“苏珊妈妈,拿一套正装过来,还有咖啡……”
    李科林说着望向詹妮,询问她需不需要。
    “柠檬苏打水。”
    李科林随即松下了按钮,寻找本子和笔,他已经有日子没用过这两样东西了。
    詹妮这才问道:“你叫她妈妈?”
    “这是属于我和苏珊之间的昵称。”李科林不耐烦地解释道,“你知道,我妈妈肯定在欧洲的某个购物中心。”
    詹妮忍不住追问:“那么……苏珊和唐纳德之间的关系是?”
    “他们也许都没见过面,苏珊是专属于我,独一无二的女佣。”李科林终于找出了纸笔,走到会客沙发前坐下,脑中嘀咕起后面要面对的事情。
    算了,思考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专业人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李科林这种有钱人士效力!
    李科林就此从茶几底下掏出遥控器,换到24小时滚动新闻的时政频道。
    拜现代互联网所赐,刚刚在大厦底下的采访已经出现在电视上,詹妮也凑过来一起观看。毫无疑问,她再次看到了一个相反病病入膏肓的李科林!面对镜头体面而又幽默,轻松化解了记者们的围拥!换做之前,李科林只会满嘴脏话地吐口水,甚至会掏出一支枪出来指着镜头!
    气质,性格,智商都被改变了!
    来不及惊愕,苏珊已经敲门进来。
    詹妮以为根据李科林的喜好,苏珊该是一位婀娜多姿,穿着女佣服装和长筒袜的存在,然而她又错了!
    苏珊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俄罗斯大妈!
    她拥有粗壮坚实的胳膊,粗壮坚实的大腿,粗壮坚实的表情!
    就像是身披咖啡店服务员外衣的俄罗斯大灰熊!
    苏珊将饮料托盘放在茶几上,除了咖啡以外还有一杯苏打水,甚至还有一颗鲜柠檬,苏珊亲手将柠檬汁挤到杯子里,又将早已准备好的柠檬片插在杯子外缘,最后将冰块桶连同杯子一起往前推了推:“你的柠檬苏打水,女士。”
    “谢……谢谢……”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詹妮已经在摸小费了,不给小费的话这个大妈一定会撕碎自己!
    苏珊随后转望李科林,表情立刻柔和了一些,用她特有的嗓音说道:“瞧瞧你科林!一点都不可怜!没人能摧毁你!你的表情就像西伯利亚山脉里的猎人,看到了可怜的猎物,正冷静地擦拭着枪口!”
    苏珊的话语充满着俄罗斯式的振奋,这让詹妮还没喝到柠檬水就哆嗦了一下。
    “那是因为我知道有你在。”李科林对着苏珊做了一个俄罗斯式的狰狞微笑,就此起身展开双臂,“我需要面对一些伪君子,他们认为穿着能体现出尊重,只有你能帮我。”
    “乐意效劳!”
    二人就此无视詹妮在场,开始宽衣穿衣,詹妮只好拿着饮料回到窗前。
    几分钟后再回头,李科林已经变成了一位衣冠绅士,蓝黑色的西装合身而又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休闲鞋换成了锃亮的皮鞋,就连偏分头都抹得十分整齐,每一根发丝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李科林照着镜子感叹道:“苏珊,你是最棒的!”
    “我最喜欢听到你说这个。”苏珊表情极其陶醉。
    “告诉奥尼尔,很快会有游说公司的人来,让他放行。”
    “好的,少爷。”
    苏珊就此推着堆放李科林换下来衣物的小车出屋,就像俄罗斯大灰熊一样,虽然看起来很笨重,实际上却十分敏捷。灰熊只在必要的时候做必要的动作,坚决而又迅速。
    办公室内,如果换做别人,詹妮一定会赞叹这身完美的正装,不说养眼也要夸一下英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称赞李科林。
    詹妮的目光特意避开了李科林,握着柠檬水杯说道:“真没想到,你家的佣人是这样的。”
    “佣人不该是这样么?”李科林一面欣赏着自己从没戴过的领带,一面调侃道,“你的意思是在我这种人家里,女佣应该是为了满足异装癖好的真人娃娃?”
    “我明白了!”詹妮豁然开朗,“毕竟,你喜欢黑人女拳击手,所以俄罗斯大妈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科林无言以对,“你看,我只是在很多年前的酒吧里,认识一个在健身房工作的女孩,那些无聊的小报就会说我跟健美教练约会,然后在推特和脸书上就会变成女拳击手,最后到你耳朵里她还变成了黑人。”
    詹妮有些惭愧地问道:“你是在说你经常被误解么?”
    “我只是在评价媒体。”李科林转过身,面向詹妮,双手插兜,笔直站好,刻意显出了一副沉稳老成的样子,“而我的哥哥,虽然只跟男人上床,却永远是一身体面的服装,在国会内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其实他是个白痴,脑子里全是脂肪。即便如此,人们也会歌颂他这样的人,他成为了新一代美国政客的榜样!”
    詹妮哼笑一声,相反病看来没那么绝对,本性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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