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杜鹃圆舞曲》的起床铃声,李山河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好险好险,坚持了数个月之久的早起,差一点就破戒了。
    “床垫睡起来可比榻榻米舒服多了,”他嘟囔着,“可见上辈子不是我赖床,都是床垫的错。”
    手机音乐依旧在持续,他用精选的古典音乐组成一份播放列表,不仅仅可以唤醒迷糊的身体,还可以根据演奏的歌曲,确定自己用了多少时间。
    当《卡门(序曲)》演奏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脱掉睡衣,站在新买的澡盆里了。
    往牙刷上挤了一点牙膏,随着《拉德斯基进行曲》,他边刷牙边拧开热水器的龙头。
    水流哗哗声中,他一边跟随着乐曲哼哼,一边冲洗着身体上的汗水。
    经历了《献给爱丽丝》《土耳其进行曲》《四小天鹅舞曲》,一直到《命运》响起,他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带着一身的清爽,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哐哐哐,突然外面传来了砸门声。
    李山河皱了下眉头,每次早上被人这么敲门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打了个响指,小娜得到指令,音乐声立刻消失不见。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是早乙女舞子,他的编辑大人。
    一见面,她就抱怨道:“老师,您为什么不安一个电话啊!编辑部昨天找了您好久了啊!”
    “……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一大早跑来找我。”
    “老师真是懒散啊!幸好我的房间里有安电话。我是来问您,昨天的新闻您看了吗?”
    “没看。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穿着睡衣啊?你不是应该和花子住在同一栋宿舍的吗?”李山河指着她身上的格子睡衣,上面似乎还手工画了几个蜡笔小新。
    突然,一个念头蹦入他的脑海:“等等,你该不会是在附近也组了一间房子吧?”
    “都什么时候了,这种小事根本不重要啊!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讨论!”舞子双手叉腰训斥了一句,然后用肩膀撞开李山河,小碎步挤进了房间,打开了电视,“老师您看,这是昨天的节目。”
    李山河基本上是从不看电视的,好半天才从那17寸电视上回忆起了这个节目的名字:“流行语大赏?这是什么?”
    “富士电视台每年都会评出一年内最有代表性的10个词语,反映着一年内的流行风向。当收集到有潜力的词语的时候,就会召开一次节目,加速这个词语的流行。”
    看到舞子严肃的表情,李山河知道这个节目可能另有玄机。
    果然,电视上的节目主持人推出一个画板,“那么,我们今次收集到的流行词是——”
    兹啦,主持人揭开了画板上的胶布,“内裤确见!(パンモロ)”
    “内裤确见?这是什么?”李山河一头雾水。
    “老师,如果提到名人的内裤,你的第一反应是谁?”
    “是……呃,差点中了你的陷阱。我什么都没想到!别把我和你们这群变态联系在一起啊!”
    舞子就点头道:“没错,就是梦露,是她捂着裙子的经典镜头。”
    “……”
    舞子指了指电视节目中的画板:“当年梦露在日本流行之后,那一年的流行词就是‘内裤走光’(パンチラ)。所以内裤确见,就是和内裤走光恰好相反的状态!切切实实的掀开裙子、看到内裤的意思!”
    “……我说你们一个内裤就能编造出这么多词,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吗?”
    舞子焦急道:“老师,您到底还是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啊!这个词是《无耻学园》里出现的啊!您看,电视正在讲解!”
    电视上,节目主持人介绍着这一词汇的来龙去脉,他拿着一本杂志:
    “这个词来源于最近极为火热的漫画《少年herewego!》上的一期!收到读者来信的时候我们也很惊讶哦,不过这个词的确太贴切了!翻看《无耻学园》的时候实在笑的合不拢嘴,里面的好色老师竟然主动掀起女学生的内裤慢慢欣赏,所以就有了‘内裤确见’的说法。这个词的入选是名至实归的哦!”
    节目的两个主持人互相吐槽活跃着气氛,而舞子则气愤的握着拳:“可恶!竟然出了这种招数!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根本不会流行起来呢?”
    舞子后退两步,似乎不敢相信李山河竟然这么迟钝。她说:“老师,您怎么就体会不出来呢!我亲戚家的小侄子都学会一边掀女同学的裙子,一边喊‘内裤确见’了啊!可见这个词的流行程度。虽然是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走流行语的宣传攻势,这简直是邪道的极致了啊!”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你家的小侄子吧!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真让人担忧他的未来啊。
    李山河打了个呵欠:“真无聊。说完了就走吧,我一会儿还要去练歌。”
    舞子气愤道:“老师!敌人都已经大军压境了,难道您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下周开始,《少年黑喂狗》肯定会在销量上遥遥领先啊!”
    “就凭这幼稚的内裤生造词吗?”李山河不屑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舞子被揪着领子拎了出去,大铁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闭。
    “啊,果然连老师也不行了吗!”舞子双手插在头发里狂挠,“不,这可不行,我是立志要做名留青史的漫画编辑的人,区区老师都降服不定,还有什么脸面自称王牌编辑!”
    她冷静下来,“现在,就是考验我的催稿能力的时刻了。早乙女舞子,你一定可以把稿子从老师的身体中榨出来的!”
    这么无聊的词都能流行起来,真可笑。
    把电视上的“流行语大赏”节目看完,李山河再次确认这个节目不是故意搞笑,而是真的社会流行风向。
    现在的人也太无聊了吧!看个内裤都能整个社会一起**,如果我一不小心把小本子印出几本,那还不得上天啊!
    只要自己肯抛弃节操,一亿日元恐怕也是等闲吧!
    “身坐地狱仰望天堂……不对不对,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画小本子这种事,咱家怎么能做呢!我可是要挑战手冢治虫神格的人!
    想到这里,他去门口看了下猫眼,然后拿出钥匙,进了自己的秘密工作间,把一些散落在地的画稿收起来
    这些画稿风格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非常非常的不能展示……
    都是不能描述的女人!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不是我想画的!是世界的污力逼迫我这么做的!”
    如果你是一个想学画画的年轻人,别管你的资质有好还是差,画技进步的快还是慢,有一件事,你肯定做过。
    那就是,画,果,体。
    当故事的女主角在你的笔下可歌可泣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会意识到,她活了,在你笔下活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会随着自己的意愿行动。
    而你,则从创造者,变成了旁观这个世界的上帝,你发现你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你,也不会有任何世俗的压力逼迫你。
    这就像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躺在那里任你摆布……
    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每一次,李山河在画漫画的时候,时不时的心中就有澎湃污力汹涌而出,好几次都不自觉的把情节走上了少儿不宜的地步:
    《银河英雄传说》里的皇后姐姐已经兵败被俘惨遭圈圈叉叉一百零八次了,《夜神月的奇幻之旅》里的弥海砂在地下室里的黑暗中呻吟一千九百八十次了,甚至连《蜡笔小新》里的美雅、吉永老师,也因为破产而卖身过几千次,毕竟画起来快,可以当快餐……
    都是毁童年的东西啊!
    污力积累多了,逐渐就会赐予你神奇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只要漫画里的女人不穿衣服的话,不用临摹原作,李山河都可以画的又快又好!
    难怪后世小本子那么猖狂!都是世界的错!你被世界的污力青睐了!
    所以他要把这些东西封印住,那是绝对不能被这个时代的读者们知道的黑洞!
    每当笔下这种故事出现的时候,到了贤者时间,他都会这么安慰自己:“这不是我的错,而是漫画家这个职业的诅咒啊!”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用来形容作者的创作心态,再贴切不过了,不能降服异世界传来的污力的人,没有资格成为漫画家的!
    他把画稿郑重的放在一个文件袋里,锁在保险柜的最下层,再把钥匙贴身存放。
    就让黑暗永久存在下去吧,我要守护孩子们的纯洁不被污染!
    “唔……最近是不是欺负舞子有点太狠了?舞子虽说没胸没屁股,不过脸蛋长的到是不错……看着她哀求的小眼神,我差一点就要放出胸口的猛虎了。下一本漫画拿她当配菜?”
    李山河把工作间锁好,脑子又开始往不靠谱的地方拐弯了。他猛的甩甩头:“清醒点!幸好没有答应她,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工口漫画的创始人!太丢脸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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