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康趴在追踪犬皮毛上休息了好一阵,才觉得完全恢复了体能。
    黑夜里扛着半只头羊赶长路时没觉得怎么累,但是回到洞穴后还是感到比较疲乏,为了再次拜访飞鹰,这几个昼夜德康准备一直养精蓄锐,以自身最为充沛的力量出现在那里。
    起身前肢撑地伸个大懒腰,德康一步一步朝洞口走去;一直默不作声乖巧地趴在边上的宝月一骨碌爬起身,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
    跑出洞穴对着四下里扫一眼,西面远处依稀有几只飞鸟在河滩觅食,德康活动一了筋骨,盯着两个掩埋美味的地方看了看,没有任何痕迹,就连自己来回的足印都已消失不见,风雪有时些候对狼族也是蛮有帮助的。
    宝月照着德康的样子像模像样折腾了一番,看着二哥用尾巴扫掉痕迹准备返回洞穴,之瞪着眼忍不住问:“二哥。你怎么不出去跑上几圈。”
    “这几个昼夜二哥都不出去了,就在洞穴里陪着宝月,好不好?”
    宝月瞄了德康一眼,吐了吐小舌头不知道怎么回话。
    懒洋洋趴在洞穴口,想到在简易雪洞做的那个美梦,德康微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宝月看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凑上小脸蛋直瞪着他,仿佛不认识德康似的,她越凑越近,几乎快要碰到德康鼻子了。
    “宝月。你干嘛?”德康睁开眼奇怪地看她。
    “二哥。你的笑有些不对劲啦。是不是又想逗宝月?”
    “逗你!”现在德康哪有这闲工夫。
    ‘嘿嘿嘿。。。’
    宝月见二哥笑得更加神秘了,使劲拽着他的前肢开始晃动起来:“二哥。。。快快告诉宝月嘛。”
    德康故意夸张地对着洞穴内外探头探脑扫视了几眼,慢慢凑到宝月耳朵旁低声说:“二哥发现了该死飞鹰的巢穴。嘿嘿嘿。。。。。。”
    “飞鹰的巢穴!”宝月一下子跳起来,小脑袋差点儿差点儿撞上洞顶。
    德康盯着她上下来回看了几眼,没想到小崽子现在能跳得这么高了,定眼看看,宝月的身体似乎长大了不少。
    宝月可不管德康在想些啥,纵身一跃抱住他的脖子连珠发问:“哪里有没有飞鹰宝藏,有多少美味,二哥你怎么不去全部扛回来?”
    德康把宝月搂紧怀里起身靠坐在洞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二哥看到飞鹰在峭壁上的巢穴就退了回来,没有去惊动他们,也没有搜寻美味。”
    “为什么?”宝月瞪着小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德康笑了笑:“宝月。你觉得抢一票就跑好呢还是二哥隔三差五偷偷摸进去顺点美味回来的好?”
    宝月愣愣地看着德康,搞不明白二哥的意思。
    德康揉揉她的小脑袋:“飞鹰是非常警觉、狡猾的角色。要是明着去抢,最多也就扛一只小肥羊回来,他们肯定会把其余的美味叼到别处隐藏起来,很可能会放到断崖、断壁那种地方,让你看得见、吃不着,再说争抢的过程有可能被他们啄伤,你要记住,飞鹰最会偷袭对手的眼睛。”
    “抢和偷有什么不同?”
    “趁着黑夜摸进去顺美味就不一样了,在飞鹰熟睡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把美味顺一点出来,吃完了哥再摸进去顺。宝月你想想,有个混蛋隔三差五给咱俩准备美味,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好生活啊!”
    “那不是等于咱们有了一群族众?”
    “差不多把。”
    宝月眼珠子转了几圈:“二哥。可是你不知道飞鹰宝藏到底在哪里嘛,黑夜里哪找得到,说不定会被飞鹰察觉哦。”
    嘿嘿嘿。。。
    哥早有对策。
    德康微翘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似的说:“办法早想到了。这就是为什么这几个昼夜二哥要在洞穴里窝趴,养足体能的原因。”
    宝月揪着德康的耳朵大声说:“臭二哥。又来这样子的笑了。快告诉宝月嘛。。。二哥。。。快说嘛。。。”
    “在不受打搅的情况下,飞鹰会把吃不掉的猎物丢在同一个地方。二哥已经选好了躲藏的缝隙,这回趁黑夜摸进去,躲在缝隙里偷偷察看一两个昼夜,看看飞鹰到底把猎物丢在哪儿,等到月黑风高时,二哥就。。。。。。嘿。嘿。嘿。。。”说着德康伸出前肢装出贼头贼脑样,做了一个偷偷摸摸走进去的动作。
    “二哥好厉害!咱们一直有美味吃咯。”宝月起身纵身欢叫。
    宝月闹腾了一会转身盯着德康的眼睛问:“二哥。飞鹰的宝藏里有什么美味啊?”
    “嘿嘿嘿。。。什么都有。小肥羊、小肥兔、小老鼠、沙鸡、秋沙鸭、飞鹤、大雁还有天鹅。多得很哦。”说着说着德康的口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宝月则抬头盯着二哥的嘴巴,使劲咽着口水,可是口水还是从她嘴角淌下来。
    一连亮个昼夜德康都没有出去,最多也就是在洞口舒展一下筋骨。
    宝月这回乖巧得很,没有苦着脸闹腾,在德康歇息时自己练练趴墙移动,累了就靠在他怀里趴一会,有时她独自跑到洞口对着外面出神,也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些啥。
    第三个黑夜来临,德康和宝月都是一脸的兴奋样。
    德康蹲在洞口大口撕咬、啃食肥美的羚羊腿,宝月在一旁走来走去,一刻也不肯停下。
    一直吃到肚子鼓鼓的实在吞不下去了,德康才揉揉肚子抹抹嘴巴丢开羚羊腿,起身背上神剑,抱着宝月狠狠亲了一口。
    “宝月。二哥很可能得在那里呆上三个昼夜,你千万不要出洞探望、玩耍,等着二哥满载而归吧。”
    “宝月听话不出去的。二哥要把最好吃的带回来给宝月。”宝月的小脸蛋满是希冀,小眼睛也在闪闪发光。
    吃饱了肚子,感觉身上有暖气在流动,四肢充满动力,内心更是一片火热,奔跑在风雪中一点儿也不觉得寒冷,德康脑海时不时在想:飞鹰的宝藏里到底会有什么惊奇发现呢?
    他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宝月少。
    一路跑到大溪流处才停住步伐,感觉浑身热血沸腾,啃几口积雪,冰凉的雪水流进肚子,稍稍冲淡躁动的心:‘和飞鹰的真正较量才刚刚开始,以后一切行动都得万分小心谨慎,敌明我暗,捞不到大便宜没脸回去见宝月。’
    深深吸了几口气,德康沿着大溪流左侧的山脚向北跑去。
    跑过第二道山谷,德康放慢步伐,不紧不慢往上跑,轻车熟路爬进那道岩缝,定了定神伸出脑袋向对面山崖中部望去,只见当中一堆黑漆漆的乱树枝,看到不飞鹰的身影,估计这俩混蛋正做着春秋美梦。
    德康对着山谷里外上下仔细看了几个来回,北面山崖正对着阳光,飞鹰不会把吃不掉的猎物存放在那一面,南面的谷底在在这个季节基本见不到阳光,是长时间冷藏美味的理想场所。
    德康盯了几眼,大概确定了三个最有可能的位置,接下去自己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恰当时机。
    距离白昼还早着呢,德康缩到岩缝最深处,团紧身体,尾巴卷过来遮在脸部小睡一阵,如此恶劣的环境当然不可能安然入睡,德康只想尽量少消耗能量,多多保持些体力,这或许是一场持久战。
    眯一会而听听外面的动静,眯一会儿再听听外面的动静,迷糊中好歹熬到了日头出现。
    第一回出来偷抢美味,德康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从容淡定,好在没有挪动一下屁股,也算基本完成第一阶段目标。
    对面的巢穴里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日头照到靠外的树枝,才传来飞鹰啾啾啾的叫声,德康此时依旧窝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飞鹰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头查看巢穴四周,有没有可疑的目标或者动静,接下会他们一般会梳理羽毛、时不时叫声几声,然后站在枝头晒晒阳光,接着在巢穴周围来回飞上几圈舒展筋骨,最后有的飞鹰会回到巢穴眯个回笼觉,有的飞鹰开始进食上个昼夜剩余的美味。
    这一切都与德康无关,他仍旧窝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被发现就算他赢!
    飞鹰白昼开始的第一餐,一般会把上次没有吃完、放在巢穴旁的猎物给吞进肚子,要不就出去捕猎,吃新鲜的美味,很少会飞到冷藏猎物的地方去吞食。
    因此德康要做的事其实就是什么也不做,窝在原地。
    飞鹰叼着猎物回巢穴会炫耀似的啾啾啾叫上几声,这就是德康的便宜报警声,到时他只要迅速探头瞄上一眼就成。
    对面俩混蛋大概上个昼夜吃撑了肚子,起身后只在那梳理羽毛、盯视四周、练练嗓子,要不就贴在一起亲热一番、还纠缠着欢叫上一阵,就是不出去捕猎。
    德康熬了半个昼夜了,四肢早已发僵,飞鹰在对面他哪敢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为了尽可能地不流出气味,德康一直像小刺猬一样紧紧团着身体。
    直到日头高挂,两只飞鹰才扇动翅膀,结伴朝西南面飞去。
    德康咧着嘴伸展四肢,扭动脖子、甩甩尾巴,等四肢的麻木感消失以后,才爬到大岩石后面前肢撑地伸个懒腰,啃几口积雪,出发前吃得太撑,只在大溪流口子上啃了几口积雪,现在喉咙口有点燥痒。
    舒展了一阵身体,德康爬回缝隙,仔细盯着刚来时查看到的那三个位置,再看看它们周围的地势,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形成了清晰的概念。
    ‘嘿嘿嘿。。。当黑夜再次来临,就是个表演的开始。’
    飞鹰出去了很久才飞回来。
    听到啾啾的叫声,德康慢慢爬到缝隙口,探出一只眼睛朝山谷上空快速扫一眼。
    两只飞鹰一前一后飞回来了,飞在前面的那只爪子下叼着半只吃剩的小肥兔,后面的那只叼着一只沙鸡,看看沙鸡流到爪子上的鲜血,应该倒霉没多久。
    两个混蛋先后落在那根枝杈上开始享受美味,德康不得不慢慢爬回缝隙底部窝起来,想着俩混蛋大口吞食美味的得瑟样,而自己却不得不龟缩着喝西北风,不知不觉咬紧了牙齿。
    日头很快朝山巅接近,这俩混蛋看来是不会再度出去捕猎的了。
    ‘哥还得苦熬一整个昼夜啊,心里把这俩该死的混蛋咒骂了千百次。一动不动窝在这怪难受的,有时觉得能这般辛苦的话,早就捕猎到肥美的小羚羊了,唉。。。为了整个严冬的生计,自己就受些窝囊气吧。’
    在大地上,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吃白食,最难搞到的食物也是去顺白食。
    为了完成偷白食、恶心飞鹰这项伟大事业,这回又一直窝到四肢发麻、黑夜正浓德康才敢稍稍扭动一下身体,慢慢伸展四肢,好一阵才爬起身,到大岩石后面前肢撑地伸了长长的懒腰,轻微抖动身体活动血液,忙活了一会才算变回原本的德康。
    与四下漏风的岩缝相比,简易雪洞就是天堂。
    至于自家的洞穴,德康尽量不去想。
    还得继续窝着。
    日头再次照射到飞鹰巢穴,这俩混蛋忙乎了一阵总算出去捕猎了,德康照例爬到后面舒展身体、活动筋骨,再啃两口积雪,等待时机来临。
    没多久,东南面山后传来了啾啾的叫声,飞鹰赶回来了。
    德康慢慢探出一只眼睛紧贴着缝隙口向上扫一眼,可是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到那只飞鹰出现在山谷上空。
    正纳闷要不要缩回去,啾啾的叫声再次在这道山体东面高处响起,德康屏住呼吸瞄着上空,眨眼功夫,一只飞鹰出现在视线里。
    飞鹰的利爪下赫然叼着一只淡黄褐色的小狐狸,估计刚才德康听到飞鹰鸣叫时他还在挣扎,因此飞鹰降落山顶把他刺死;此刻小狐狸耷拉着脑袋、下垂四肢和尾巴,已经没有一点生机,颈部的鲜血不停地一滴滴往下掉。
    德康赶紧缩回岩缝底部。
    那只飞鹰才落下,南面又传来啾啾的鸣叫声,第二只飞鹰也赶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一只飞鹰振翅起身,随即山谷东面传来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
    回旋风呼呼地刮着,使得德康无法准确判断倒霉蛋被扔在那个具体位置,这不成问题,黑夜里他会张着鼻孔搜寻过去。
    自高自大的飞鹰从来不屑掩埋自己的猎物,每次飞到选定的地点上空一抛了事。
    薄薄一层积雪根本遮不住新鲜猎物的气味,尤其是血腥味,德康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只是为了常来常往,他必须小心谨慎一切行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让飞鹰察觉。
    日头高挂时飞鹰又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啾啾啾叫着赶回来了,这俩混蛋看来收获不错。
    德康想想就来气,飞鹰出去捕猎就像在自家菜园子里扒拉食物,而狼族这类没有翅膀的苦x,风里来雪中去,忍饥挨饿、长途跋涉,也不知道下一餐会在哪里出现。
    窝在原地懒得探头,反正哥的菜会在那里等着自己。
    黑夜终于来临,德康压制住冲动的思绪,等待最佳时机到来。
    飞鹰熟睡的时刻,就是德康收获的美妙时光。
    总算熬到黑夜最浓时,山谷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德康活动下四肢悄悄爬出岩缝,前肢撑地伸个懒腰,原地扭动身体活络背脊,最后朝谷口看了一眼往后面绕路下去。
    来到山谷口,德康朝飞鹰巢穴的方向盯了一眼,那里黑漆漆很安静,低头含了一大口积雪在嘴巴里,顺着白昼看好的路线向山谷深处摸去。
    这个山谷里也有一条夏日雪水冲刷而成的小溪流,溪水早就干涸了,走在里面除了四肢踩压积雪发出的一丁点儿摩擦声,几乎没有别的动响,这点儿声音,早就被呼啸怪叫的回旋风给刮没了。
    要是走在别的地方,谷底四处怪石嶙峋,一不小心在石块上打个滑,爪子和岩石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就有可能惊动灵敏的飞鹰,从而导致前功尽弃。
    沿着蜿蜒的小溪流向东走了三百多步,德康停下来细细吸气,辨别空气中的异味,这里是德康预选的第一地点。
    从小狐狸砸落地面发出的声响粗步判断,飞鹰宝藏不在他判断的第一个位置,也就是距离德康藏身处一百多步的地方。
    运气不错,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腥杂味,距离自己不会超过五十步。
    德康对着飞鹰巢穴又抬头盯了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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