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老乡急眼了,说那我逗你干啥啊?你自己听听不就知道了么?
    他俩摸过去,就贴着那大缸仔细听。
    一开始没动静,后来就听见,那里头嘎吱嘎吱的,像是有啥东西在挠墙似的。
    声音不大,还断断续续的。
    这下子工头儿大爷也毛了,他说你别着急,我去开灯,咱看看这都咋回事。
    结果,没等他摸到开关呢,那坛子自己动了,侧歪几下之后咣唧一下掉地上了。
    这下子灯亮了,大家也都醒了。
    一个个起来,就凑过来吵吵嚷嚷地问咋回事儿。
    这时候往地上一看,那碎缸里头黄澄澄的油一样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外流,屋子里头,一股子腐臭味儿熏的大家喘不过气来。
    更可怕的是,突然间有人发现,那坛子的裂缝里,一个细牙鸟爪的大头尸胎正哆哆嗦嗦地往外爬。
    那玩意如几个月的婴儿一般,头大,身小,黄澄澄的浆液下看得见满身青斑,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青光。
    它似乎没有瞳孔,没有鼻子,额头一个很怪的红色痕迹,并不算大的嘴巴里头细细密密的尖牙十分明显地外露着……
    活这么多年,也没人见过这玩意啊,在场的人都给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地爬出去,谁也动不了。
    后来,工头儿大爷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啊,这特么的是个邪祟吧!
    心里头想着,就强撑站起来,说,别瞅了!别瞅了!这特么的是个妖怪啊!不能让他跑了啊!
    话音刚落,那的东西像是受了惊吓,它猛回头看了工头儿一眼,便开了挂似的往外跑。
    等他们追出来,大雨之中已经见不到半点人影了。
    当天夜里,警局的人就接到了电话。说来也巧,这时候正赶上老徐有事,在警局没走。听说这事儿以后,老徐就去了现场,他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自己弄不了,于是就给兰爷他们打了电话。
    当时兰爷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就在车子上等着,没下来。亲手处理这事儿的,就是这个叫江小望的家伙。
    在那个时候,薛诺在浴室里被看了个通透,却还不是很认识他,也不知道他跟姐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她红着脸,就远远地看,感觉,这叫江小望的家伙还是老样子,二十出头儿的小帅哥,长得不错,身材很好,牛仔裤白衬衫,看起来简单干净。
    看见薛诺,他愣了一下,薛诺红着脸,就当没看见。那事儿想想就尴尬,做为一个连男人都没尝过的女孩子,她可不想把那件事弄得满城风雨。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江小望朝她笑了一下,看笑容满是歉意,倒颇为诚恳。
    薛诺扭过头去,全当没看见,暗地里春心萌动,却十足地显出一副小女儿态。
    江小望并不纠缠,在了解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以后,就找到了那大缸的碎片。他摆弄了好一会儿以后,拍拍手站起身。老徐问他,说怎样,有没有办法。
    对方点点头,说法子我有,但是,得老爷子同意才行。说完,他跑到那个小面包的旁边,跟车子里躺着的兰爷耳语了几句。兰爷点点头,说行,你就看着来吧。
    得了指示以后,那小伙子绕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由从里头掏出一个旅行用的那种很小的小砂锅。
    煤气罐打开,砂锅架上,在锅底涂了一点像蜂蜜一样的东西以后,他从一个布袋里头弄出一点大米倒在锅里。
    然后就拿着勺子,在那里不快不慢地搅合着。一会儿加点这个,一会儿加点那个。
    薛诺不明白啊,就问老徐,说那个人在那儿玩什么呢?结果,老徐也直挠头,说这种法子他都没见过。
    见薛诺直皱眉,老爷子嘿嘿直笑。说别寻思了,他们的事情,咱们永远看不懂。说完,老徐也背着手钻进宿舍里,跟报案的民工闲侃去了。
    薛诺一个人呆在旁边,没什么意思,她从车上取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守着。她抱着手机玩,那货就在炒米,两个人各顾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后来,那货突然开口,问薛诺胆子大不大,薛诺一愣,说你要干嘛?他说,你过来,帮我搅合一会儿,我去弄点东西来。然后,这货就把手里的勺子强塞给她,自己跑了。
    蹲在一边搅合着砂锅里的东西,薛诺就发现,锅里的米已经被炒成了金黄色。虽然里面没有水,但是浓郁的米香混着一种说不出的芬芳味道从砂锅里头漂出来,很是好闻。
    她很好奇,就翻着砂锅里的东西仔细看。这时候就发现,那锅里头,除了大米之外,还有一些花椒绿豆之类的东西,圆圆的几个,并不算多。
    她很想知道这个傻子弄它做什么,却不想,刚一回头的工夫,已见那货拿着一个保温杯跑了回来。
    他说你让一下,然后,就把保温杯里的东西泼到砂锅里。
    “滋”地一下,锅里冒起来白雾,那金黄色的米立即变成了暗红色。
    薛诺清楚地感觉到,那保温杯里装着的,是血。
    薛诺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说你弄这个做什么啊?对方瞥了她一眼,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而后,又低头忙活自己的,不做声了。
    一口气忙活到下午四点多,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小火慢炒之下,锅里的米熟了。那人找来一块满是小孔的木板,将锅里的米往上一倒,就见红色的米硬邦邦地躺在上面,泛着热气,晶莹剔透。
    晚上八点,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出来。
    他拿一个粗布的袋子将红米装了,又弄了很多黏黏的小球在袋子里,随后,他开始在工地的四周乱转,那袋子里的红米也被他左一把右一把地乱扔,在糟蹋粮食似的。
    手机没电了,无事可做的薛诺就想跟着他看个热闹。结果那货不干,硬是把他撵到了车上去。
    因为生得可爱俊俏,打小的时候开始,薛诺就是男孩子的追求对象。头一次受到如此待遇的她嘟着小脸躲在车子里,只得扒着车窗往外看。
    好在,那货离得不远,就在工地附近兜圈子,要说这货真是个逗逼,跟兰爷完全不同。
    兰爷做事总端着,这货却有些放浪形骸了。
    他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捏着一把小米,身上穿着一个花里胡哨又挂满布条的古怪的袍子。大踏步往前一蹦,单脚落地,一点小米也随着那晃荡着胳膊甩出去。再摇着肩膀蹦一下,又有一点小米甩出去。
    更有趣的是,跳就跳呗,他还唱!只是声音很含糊,仔细听半天也听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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