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以庾庆的让步结束,两边都不好帮并为之头疼的人松了口气,铁妙青赶紧让孙瓶给庾庆准备灵米饭,自然还要给搭配些其它吃的东西犒劳庾庆。
    当吃食弄好了,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虽说是给庾庆弄吃的,但既然已经做了,不可能让自己人在旁咽口水,一次煮了五袋灵米。
    一群人围在篝火旁享用,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庾庆不时催一旁的虫儿,“虫儿,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多瘦,这是好东西,要吃饱。许兄,你也多吃点。”
    本没准备许沸和虫儿的,但庾庆非要拉着两人吃,孙瓶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一大锅灵米饭,庾庆肚子撑不下,也不想程山屏等人多吃多占,反正现在吃的不是自己的钱,不断招呼主仆二人不要客气。
    虫儿嗯嗯点头,嘴角洋溢着一抹满足,心头更有满满的感动,发现士衡公子人真好,一点都不把他当下人看。
    他现在很听庾庆的话,庾庆让他放开了吃,催了几次后果然是照办。
    许沸则比较‘懂事’,有点看人脸色,平常的大胃口收敛了起来,小吃一碗便放下了,灵米很贵,怕惹对面那些人不高兴。庾庆催他多吃点,他还说前面吃过一顿,已经吃饱了,很有风度。
    吃饱喝足,庾庆就地盘膝打坐恢复,一群人帮他护法。
    没办法,妙青堂一伙人现在要指望他,何况耗了一晚的功力抵御烟雾,消耗确实也大。
    那只抓获的火蟋蟀似乎也折腾累了,不再剧烈撞击了,估计也知道那样无法脱困,只会偶尔鸣叫几声,发出奇怪的“笛笛”声,声音嘹亮……
    当太阳高高升起时,再次精神奕奕的庾庆终于收功而起。
    他还要赶考,不想长时间耗在这,也想早点结束这事,主动再次进洞作为。
    不过洞里遗留的木头已经不够了,庾庆让这边又砍了棵树弄进去。
    然而这次似乎不太顺利,一个白天过去没反应,一个夜晚过去了也还是没反应。
    次日再次天亮的时候,把所有砍伐树木都给烧光了的庾庆出来了,带着一身烟气出来了,铁妙青等人迎上去,结果满怀的期待落空,庾庆拿出的是空铁罐子。
    也给出了交代,火蟋蟀一直没有再出来过。
    铁妙青安慰了两句,庾庆摆了摆手,不接受,反问:“火蟋蟀是不是群居的?”
    铁妙青迟疑,“不知道,有关火蟋蟀的记载很少,只言片语的一段文字而已,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庾庆环顾几人,“那你们之前搜寻过的地方有没有见过两只以上的?”
    几人摇头,铁妙青道:“没有。”
    庾庆:“也就是说,没人见到过火蟋蟀群居?”
    几人大概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朱上彪问:“你想换地方试试?”
    庾庆:“这里只看到过一只,我们已经抓了一只,等了一天未能等到第二只出现,没必要在未知的事情上继续花时间去赌,有这时间不如花在路途上,去确定见过有的地方找。”
    言之有理,没人反对,当即收拾了就出发,奔赴之前发现过火蟋蟀的另一处地下洞窟。
    途中,从‘临渊阁’附近经过时,程山屏向铁妙青打了个招呼,“老板娘,之前不小心把盐给洒了,回头弄吃的没盐不对口味,你们先走,我去‘临渊阁’弄上一点,回头追你们。”
    铁妙青叮嘱了一句小心。
    于复杂地形中穿行了半个来时辰后,归队的程山屏才追上大家。
    花了小半天时间,才找到了上一个发现有火蟋蟀的洞口。
    庾庆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自然是按老办法来,先砍伐树木。
    打杂的事不用他干,铁妙青这边很自觉。
    一切布置妥当了,妙青堂一伙人又退出了地道,再次守在了洞口进行漫长等待……
    月如钩孤悬,格外清亮。
    缓缓跌宕的薄雾缈缈沉降,氤氲笼罩大地,月下雾中起伏不定的山脊如沉睡巨龙的黑色脊背。
    一座陡崖前有大片的乱石,东倒西歪或破损的石羊、石马,还有许多残破石翁仲,体型都大的不正常,用巨大来形容不为过。崖壁内还镶嵌有数尊巨大的骷髅,已与山崖一体石化,如被囚禁在石壁内。
    时有荧荧火光从巨型骷髅内零星飘出,幽火惨淡。
    一群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在陡崖下盘膝打坐休整,身边大多放着一些形形色色的物什,有铲、有镐、有绳爪,也有刀剑之类的武器随身。
    一个中年男人,也是这些人的领头人,站在一座石像上欣赏月色,短须,蜡黄面色在夜色下不显。
    夜宁静,虫鸣扰。
    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壮汉闪身来到,飘落在领头人的石像下,昂头拱手道:“崔爷,外面拦下一小妖,说是古冢地‘临渊阁’的人,受您一位老朋友的托付前来见您。”
    崔爷名叫崔游,是幽角埠‘鉴元斋’的一名执事,此番同为幽崖任务而来。
    听到这说辞,石像上屹立的崔游目光急闪,沉声道:“立刻把人带过来。”
    “是。”胡茬壮汉快速离去。
    不一会儿,果然带来一只小妖,清清瘦瘦的,两撇胡子,有点老学究的派头。
    确认了崔游身份后,小妖见礼,“临渊阁胡天地,见过崔先生。”
    崔游闪身落在了他跟前,笑着拱了拱手,给足了小妖面子,“胡兄,不知我那朋友都说了些什么?”
    胡天地摇头晃脑道:“也没说什么。说您托他给您配的伤药他已经配好了,说您伤耽误不得,而他又有要事不便亲自前来,知道我在这边认识些朋友能打探您的下落,遂托我紧急给崔先生您送来了。”说罢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奉上。
    一旁的魁梧胡茬汉子名叫邬况,讶异看向崔游,不知这位何时受伤了。
    崔游接了瓷瓶,拔掉塞子凑到鼻翼前嗅了嗅,目光诡异闪烁了下,笑道:“果然是好药。”收起了药,又摸出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奉给,“有劳胡兄,这是点小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小妖胡天地能大老远跑这腿,自然是已经得了好处的,崔游硬要再给他好处,他也不客气。
    好处给了便送客。
    邬况送客归来后,刚想问崔游什么时候受伤了,崔游已经迫不及待下令,“唤醒所有人,立刻连夜出发!”
    邬况愣住,问:“去哪?”
    崔游笑道:“临渊阁!”
    “呃…”邬况愕然,回头看了看小妖胡天地的去向,人家都已经从哪边带了话来了,这边还要跑去,什么意思?他搞不懂,但知道肯定有原因,遂遵命照办,迅速唤醒了所有人。
    人和物齐备后,迅速奔行在茫茫夜色中。
    翻山越岭,几乎是一路不停,直到天色微亮,一行才赶到了‘临渊阁’附近。
    环顾四周地形的崔游,目光锁定了临渊阁周围最高的一座山头,手一挥,又带着人赶去了。
    一群人飞奔到山顶,崔游再次打量现场,盯上了一块大石头,那大石头上面放着一颗拳头般大的石头,他立刻飞身落在了大石头上,盯着脚下的大石头上的小石头,小石头上画着一个简单箭头图案。
    他挪步调整方向,顺着箭头指的方向稍作打量,然后挥手招了邬况过来,指了指小石头压大石头的情形,又指了指箭头图案,“往那个指向去,途中让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注意这种方式的遗留路标。”
    邬况内心惊疑,这是有人留了路标给这边,什么情况?实在忍不住了,试探道:“执事,咱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来抓火蟋蟀的,为不相干的事情浪费时间不值得,您这是要做什么?”
    崔游:“不要多问,让大家再辛苦坚持一下,届时你们自然会知道。”
    邬况只好遵命,把大家伙叫来,指着箭头路标布置了追踪方法和方向后,一行再次快速赶路……
    晨曦,枝露欲滴,晶莹剔透。
    铁妙青的斗笠上布满了细密水露,临近天明时便一直在洞口徘徊等待,其他人劝也劝不住,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就在帽檐上滴下了一颗晶莹水珠之际,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回头,面向了黑黢黢的洞口。
    小碎步动静的突然终止,亦令孙瓶几人陆续看去,见状皆起身,到了洞口侧耳倾听,果然,又有熟悉的当当声传来。
    待到庾庆人影出现,几人目光皆盯向了他手中当当响的罐子,有过经验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板娘,容我先调息休整一阵再赶往下一个地方。”
    庾庆将震动的金属罐子递予,摘下了蒙住口鼻的毛巾,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不是什么大事似的,他故意摆风范,淡定从容而去,跟许沸和虫儿打了个招呼便找地方坐下了。
    确认了手中罐子里再次捕获了一只火蟋蟀,铁妙青欣喜不已,回头看到了庾庆的样子,当即对孙瓶道:“灵米煮上!”
    “诶。”孙瓶亦欣喜应下,忙回头吩咐丈夫,“快去弄。”
    “好嘞。”朱上彪兴奋而去。
    一看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事又成了,虫儿心头再次涌起与有荣焉感,眼睛是闪闪发亮的,忍不住在许沸耳边夸了一句,“公子,士衡公子好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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