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皇兄都对我疼爱有加,小到大我喜欢的玩具,皇兄从来都让着我……”
    广平王在娓娓诉说。
    周梓卿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喜欢十七娘?”
    一句话广平王的脸迅速红成了猴屁股。
    “皇兄,对不起。”广平王王的头垂得低低的,声音也晓得如蚊子。
    从小到大太子殿下都把玩具让给广平王,那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也因为忌惮于懿贵妃的势力。
    玩具可以让,但是喜欢的人可不行。
    不然他和楚长秦也不会因此生出芥蒂。
    不过,十七娘可以让。
    只是周梓卿想不出来,广平王是何时与十七娘有瓜葛的。
    周梓卿笑道:“扉昀长大了。”
    可不长大了吗?如果不是懿贵妃被打入冷宫,广平王都可以当太子了。
    “皇兄,我是不是唐突了?”周梓澈羞涩问道。
    “没有,扉昀很勇敢。”
    “那皇兄的意思……”
    “扉昀放心,皇兄不夺人所好。十七娘绝不可能当上太子妃的。”
    无论有没有扉昀十七娘都不可能当太子妃的。
    “谢谢皇兄。”广平王兴奋道。
    周梓卿收敛笑容问道:“扉昀,十七娘不可以当太子妃,那黛安公主呢?”
    周梓澈一惊,急忙解释:“皇兄还在因为过去的事而记恨王弟吗?皇兄,以前是因为母妃……”
    “皇兄了解。”
    周梓卿打断周梓澈的话。
    与他抢黛安公主,与他竞争皇位,都是懿贵妃的意思。
    眼前人不过是一只无助又无辜的小绵羊。
    然而小绵羊却能够成为恶毒的有心人手中的利器。
    周梓卿掩去眸光中陡然生出的一丝冷意,笑道:“扉昀,你喜欢十七娘十七娘知道吗?”
    周梓澈沉吟一番之后摇摇头。
    周梓卿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想起楚长秦西北战场上替十七娘送他护身符的事。
    周梓澈抓抓自己头皮腼腆笑道:“我就是在之前母妃举行中秋节宴,她随她母亲入宫参加时,我在宴席上瞟了她一眼而已。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白呢。”
    “何须表白?扉昀看上的女子,只要让父皇赐婚便可以了。”
    “赐婚若是从前还好说,如今……难哪。”
    周梓澈很是气馁。
    周梓卿道:“怎么会?她不过是一个大臣家的女子,嫁给皇子是她的荣幸。”
    “她不是普通王公大臣家的女儿,她是定安侯府里的女儿。而皇子与皇子也是有区别的,我不是哥哥你……她如何,我是不知,但是她的家人定安侯老侯爷,以及她父亲平南大将军恐怕是不肯吧。”
    周梓澈垂头丧气。
    “扉昀不要灰心,男未婚女未嫁,一切就都还有可能。总之,皇兄答应你,一定不会让十七娘成为太子妃,不过,若要阻止此事咱们兄弟二人应该齐心协力,互相配合才对。”
    周梓澈重重点点头:“皇兄请放心,扉昀什么都听皇兄的。”
    ……
    ……
    山坡之上,舒吭带着阿蛮、阿绿并着郴州带来的两个护院阿福、阿春掘地三尺寻找着什么。
    丫头护院手中皆都拿着一幅图,图上画的是一种草药,状若仙人掌,只是每根刺都通红通红,醒目又让人望而生畏。
    “娘子,确定在这块山坡上能找到画上的药草吗?”阿绿问道。
    舒吭点头,继续埋头找着,她手中棍子翻开每一片杂草,双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草丛。
    京师郊野这片叫驴蛋坡的山坡是她考察了十几个山头确定的适合荣刺生长的地皮。
    画上的药草叫荣刺。
    荣刺,雄黄丹胡的克星。
    荣刺喜欢蜜蜂聚集的地方生长。
    所以只要找到蜜蜂聚集的地方,就可能发现荣刺。
    舒吭正埋头翻找着,忽听得阿春叫了一声。
    “阿春大哥,你怎么了?”阿蛮问道。
    “哎呀,是被蜜蜂蜇了。”阿绿惊呼。
    舒吭心头一喜。
    瑶光斋内,妇人在抹眼泪。
    男孩走到他面前来,一边伸手擦她的眼泪,一边道:“娘,你为什么哭?是因为娘子上山寻药没有带你一起去吗?”
    妇人破涕为笑。
    并非娘子不带她去,而是她自己不去,她怕找药的过程中她会绷不住哭起来。
    妇人今天特别伤心,情绪特别波动,就在昨夜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个秘密被娘子写在一张信笺上,夹在世子爷送给娘子的树叶标本集子里,她见集子落了灰尘,取了布巾擦拭,一不小心就看见了那张信笺。
    雄黄丹胡至哑,荣刺加稚子***服食,可愈。
    娘子这些日子和丫头院子们上山入地找的就是一种“荣刺”的药草。
    瑶光斋内住着唯一稚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妇人很绝望,但是内心又很矛盾。
    “小风,”她唤自己的儿子,“如果别人对你有大恩,而需要你回报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六岁的稚子天真烂漫回答道:“娘一直教导孩儿要知恩图报。”
    “牺牲自己性命也不怕吗?”
    “那要看对方对我的恩情是什么恩情。”
    “如果是救命大恩呢?”
    男孩子咯咯咯笑了:“娘,这就简单了,孩儿的命原本就是对方救的,说什么报恩,不过是还给对方一条命而已。娘说的这个恩人是不是哑娘子?”
    男孩子的聪明让妇人的泪簌簌而落。
    当日,哑娘子救治自己孩子时,与她签了卖命契的是自己,按理应该自己还命才是,然而自己不是稚子,也做不了荣刺的药引。
    可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拉扯长大的,自己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舍得他为别人丢命?
    “娘,是哑娘子对吗?娘子对孩儿好,就像亲姐姐,孩儿愿意为娘子付出性命。”男孩子信誓旦旦。
    妇人却没有回答男孩子的话,而是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妇人便背着一个包袱出来。
    男孩子问道:“娘,您要带着孩儿逃走。娘,不行,那哑娘子怎么办?”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拉着男孩子急急向外走去。
    在娘子回来之前,她要带着她的儿子逃命。
    这世上信义二字敌不过她的儿子重要,谁让她是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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