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能拦住各地的剑客?”乔驭边走边问。
    言下之意,这里不是剑客必来之地吗,区区十两银子就给拦住了?
    闻言的齐思,以一种古怪的目光望着乔驭,喷笑道:“大叔啊大叔,你不会是某位在山中苟且修炼的奇人,最近才练到天下无敌,刚刚出山吧?”
    乔驭:“……”
    齐思无奈解释道:“别小看十两银子,江湖哪有那么好混?没错,武者凭着实力,确实能打家劫舍,干点偷偷摸摸的勾当。
    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迟早会被人扒出来。况且朝廷的监察司也不是吃素的,一旦事发,江湖再无立足之地。
    别看江湖上天天很热闹,但冒尖的,永远就是那些一小撮。大部分人不过是混个底层,纵然作奸犯科赚了一时,也难以长久。”
    小小年纪,语气中倒是有些看破江湖的意味。
    乔驭不禁微微侧目,心想这小子大概也吃过苦头,遂学了一点功夫,想着扬名立万。
    深夜时节,正是枫叶最旺盛之际,沿途的鹅卵石小径,铺满了红枫,透过树木能看见其他小道上的剑客们。
    不一会儿,一面巨大的石壁出现在乔驭眼前,周围站满了人。
    “这便是剑影壁,乃是叶家的宝贝,只要剑客在前方舞剑,剑影壁便能记录下来。每天的酉时初刻到一刻,这段时间内,剑影壁会反复映照剑影,供人学习参悟。”
    等齐思说完,二人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外围。
    这块剑影壁,约有数十米长,两米多高,每隔一米便有明显的分区,每个分区都刻着一个名字。
    听齐思的介绍,这些都是十州江湖有名的剑客。
    寻常剑客,是没有资格在剑影壁前舞剑的,若自觉有实力而无名气,也可现场接受叶家的考验。
    总而言之,剑影壁不留无名之辈!
    偌大的红枫林,不止这一块剑影壁,而且越往深处走,剑影壁越小,上面的名字也越少。但毫无疑问,每个名字的份量远胜过外围的留名者。
    在此参观的剑客,自是多不胜数。
    “相传叶家的回风舞柳剑法,藏有大秘密,奈何几代过去,叶家都参悟不透,于是干脆邀请天下剑客共同参悟,每个人将自己的想法,演化成剑法留下,这才有了回影剑林。”
    说到此处,齐思挺了挺胸,自豪道:“大叔肯定不知道,在剑林的最深处,还有四块剑影壁,每块只留下一人的剑影。”
    “圣后魔神?”乔驭一挑眉,奇道:“不过这与你何干?”
    总算找到介绍自己的机会了,齐思正要自报家门,谁知后方响起一阵嘈杂声,动静极大,隐约听见什么‘锦绣大师’的称呼。
    齐思一阵惊愕后,竟然首次顾不得乔驭,转头就朝人堆冲过去。
    被人群围在中心的,是一名身穿红衣,背着竹篓,面带恬淡浅笑的年轻女子。容貌不算很出色,但眉眼极富书卷气息,很有亲和力。
    “锦绣大师,这回游历东南,可曾有新画作问世?”
    “听闻锦绣大师立志要画全百骏图,我等期待已久啊。”
    十多年前,江湖中出了这位一位‘奇女子’,竟立志要寻遍天下的英侠俊杰,并为每人做一幅画,号称百骏图。
    本来江湖人只拿这件事当笑话听,可谁知此女的画技着实不凡,先后画下了几位江湖中的顶尖俊杰,尽得本人真髓,据说很多女侠都私下求购不得。
    于是锦绣大师出名了。那几位顶尖俊杰,经此一事,更是美名远扬,羡煞了不知多少嘴上叫骂的年轻人。
    等到了今时今日,多少江湖俊杰,恨不得锦绣大师将他们从头到脚画一遍。
    甚至于,能不能入画,已经成了一些江湖人评断俊杰高低的标准之一。
    乍闻方锦绣来到回影剑林,一些对自己颇有自信的年轻人,自是‘漫不经心’地围了上去。
    结果这些人还没摆出英姿,就都被一个浓眉大眼的灵动少年挤开。
    “你就是锦绣大师,发誓画尽世间昂藏锦绣?”
    灵动少年打量着方锦绣,双手抱剑,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笑容。
    方锦绣点点头。
    灵动少年嗯了一声:“那咱们找个地方吧,这里不方便。”
    “兄台这是何意?”方锦绣的脸色怪怪的,用力抿紧嘴巴。
    一旁的女侠喷笑出声:“某人觉得自己英姿不凡,让锦绣你给他画画呢。”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那些先前被齐思推开的年轻人们,笑得尤其快意,这可把齐思气坏了。
    尤其发现几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居然也在一起鄙视自己,齐思指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道:“我这样一个江湖罕见的阳光美男子,难道不配?”
    方锦绣噗嗤一笑,认真道:“兄台确实很阳光。”
    这算夸奖还是嘲讽?
    “你……”齐思用力哼了哼,傲然道:“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当心来日你高攀不起!”
    方锦绣耐心解释道:“兄台见谅,只是锦绣有自己的标准,行走江湖数年,至今也不过画了十二幅,兄台实在不必动怒。”
    众人咋舌,江湖人才济济,每年都有新人出道,结果只有十二人入画,可想而知标准有多高,难怪人人趋之若鹜了。
    自觉丢了一个大脸,齐思点点头,一甩袖扬长而去,身后又是一阵爆笑。
    幽幽曲水绕着一座石壁,枫叶飘零其间。这里的剑客人数最多,可却最安静。每位剑客几乎都在以瞻仰的姿态,等候在剑影壁前。
    这里刻着剑圣的感悟。
    另一处斜坡前,亦是人头攒动,为剑后地盘。
    而在东西两面,还有两座石壁,一黑一白,人数上不逊色多少。乔驭迈步朝着白色石壁而去。
    接近酉时,整座枫叶林仿佛都安静下来。
    乔驭站在人群外围,望着白色石壁的目光极为复杂。石壁最上端,赫然刻着傲气十足的两个大字:乔驭。
    昔年的原主,曾来到这里,并留下自身感悟,直至百年后的今天,依然为江湖剑客所推崇。
    乔驭二字下方,又刻着‘一叶障目’四个字,应该是剑招的名称。
    变相的故地重游,令乔驭感慨良多。
    然而他却丝毫不知,就在剑魔石壁前,正在寻找他的齐思,与人闹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四大剑客领悟叶家剑法,论高低,叶家已经给出了答案,就是圣后魔,剑神差了一档。否则为何剑神石壁在最外面?”
    这是一名白衣年轻人,嘴角噙着从容笑意。
    齐思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些,刚才你与人讨论,说过什么?”
    他听得清清楚楚,对方一味辱骂剑神,说了很多刻意贬低的话,甚至辱及到了剑神家人。
    白衣年轻人一摇头:“我没说什么啊,都是事实,难道不让说?”
    结合前面的羞辱言辞,对方的阴阳怪气更让齐思愤怒,冷笑道:“敢说不敢当,你也配提剑神?”
    白衣年轻人呵呵一笑:“江湖人谈江湖事,为什么不配提?难道他剑神就高人一等,就不是江湖人?
    也对,乔家如今不一样了,人家有一个好祖父,为他东拉西凑,总算找了一门好亲事,靠着老婆娘家攀附权贵,和朝廷搭上了关系,看不上江湖泥腿子喽。
    可是我寻思着,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跪舔权贵还跪舔出优越感了?莫不是连自己老婆都送上去给人玩了,不愧是天资最高的剑神,佩服佩服!”
    这话莫说齐思听得火冒三丈,差点拔剑动手,连其他剑客都吓了一跳,慌忙与白衣年轻人拉开距离。
    有些话,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可如此公开场合,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还没头铁到这种地步,这家伙失心疯了吧?
    这得对剑神有多恨,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齐思双眸喷火,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怒意难扼。
    这时叶家的人闻讯赶到,了解情况后,连忙居中圆场。
    谁知白衣年轻人铁了心死磕,竟问叶家高手:“这位前辈,你来说,四大剑客领悟的回风舞柳剑,是不是剑神最差?”
    叶家高手额角乱跳,冷冷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不遵守规矩,立刻出去!”
    “哈哈哈,看到了吧,承认了!”
    白衣年轻人畅快大笑:“我明白叶家的苦衷,毕竟得罪不起剑神,又害怕外面人说不公,只好千方百计,才总算隐晦地把剑神石壁安排在最外面,煞费苦心啊!”
    “来人,把此人轰出去!”
    叶家高手一挥手,并当众解释:“叶家绝无诋毁轻忽剑神之意,望诸位莫要胡乱揣测。”
    众剑客的表情都很微妙,待在这里的剑客,其实立场很明显,都是剑魔的崇拜者。对于剑神这位后起之秀,若说没有一点看法,简直是自欺欺人。
    不过谁也不傻,没必要当众出头。
    剑神石壁前。
    酉时刚到,一缕夕阳斜照在石壁上,乔驭忽然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剑影正在闪动,演绎着一种绝妙的剑法。
    出人意料的是,系统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恭喜宿主,检测到剑神的一式杀招,触发系统第四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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