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消息传到建福宫,冯千雁的脸上,因为听说秦若澜已经被打入冷宫,在里面吃尽苦头的消息而浮起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听到了邵仁重伤的消息,顿时了脸色大变。
    她猛地起身:“怎么会这样?!”
    小多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听说,邵太医进宫来了一趟,正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从东门那边一个石阶上滑了下去。腿摔断了。”
    “那,他还能够动吗?”
    “刚刚太医院的人把他抬过去了,说是骨头伤着了。”
    “……”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都得在家里歇着了。”
    “这——”
    冯千雁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哎唷!”
    她扶着肚子,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身后的含香和琴儿吓坏了,急忙上前扶着她坐下,含香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冯千雁咬着牙,额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疼!”
    “这,这该怎么办?”
    含香顿时慌了神。
    原本之前,她的胎儿就一直不稳,因为这些日子邵太医以烧艾之法为她催产保胎,才一直稳着,可是,秦若澜来建福宫大闹过之后,那几天为了不引人疑心,邵太医一直没过来。
    烧艾之法一停,宁妃不时的就会感到腹痛,但也只能忍着。
    原本想到风头过了,再让邵仁来看看。
    没想到,今天就传来了他受伤,需要养病的消息。
    眼看着冯千雁痛得冷汗直冒,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含香吓得急忙说道:“娘娘,要不要再让太医院派人过来看看。”
    “不行!”
    虽然痛得钻心,但冯千雁还是坚持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绝对不行!”
    她跟邵仁合谋,使用烧胎之法催产保胎,在宫中是禁忌之法。
    如果让别的太医来为她请脉诊治,立刻就会查出来。
    到那个时候,只怕她的罪名不小!
    她咬着牙道:“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可,可是——”
    含香还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外面又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守门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道:“皇,皇后娘娘领着汪太医来了。”
    “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顿时都慌了神。
    冯千雁眼珠一转,急忙说道:“扶我上床。”
    “是,是。”
    含香他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她怎么吩咐,他们自然怎么做,立刻扶着她上了床,连衣裳都被脱就把被子拉上盖好,冯千雁又让他们放下帷幔,然后说道:“就跟他们说,本宫睡了。”
    “是。”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皇后许妙音,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还有太医院的汪白芷走了进来。
    含香他们急忙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许妙音说道:“宁妃呢?”
    含香道:“娘娘她,她还在睡。”
    “还在睡?这个时候了还在睡?”
    “皇后娘娘恕罪,自从那天秦娘子到我们宫里大闹之后,娘娘气得动了胎气,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今天好不容易躺下补眠,睡得有些沉。”
    “哦……”
    “奴婢立刻去叫醒她。”
    听到她这么说,许妙音也只能抬手阻拦道:“罢了,她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不要吵醒她。”
    含香在心里松了口气:“是。”
    于是,又退了回来。
    许妙音慢慢的走进延春阁,看了看里面,床帏都垂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轻声道:“睡了多久了?”
    “睡了大概有,有一刻钟了。”
    “嗯。”
    含香急忙扶着皇后坐下,又奉上了热茶,轻声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自然不会和她说话,坐下之后,只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站在许妙音身后的宫女淳儿上前说道:“今天邵太医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要在家里养伤一阵子,之前一直都是邵太医为宁妃娘娘安胎的,今天不能来了,皇后特地换了汪太医,今后为宁妃娘娘请脉,今天,也特地过来看一眼。”
    这时,旁边传来“哐啷”一声。
    大家转头一看,却是小宫女琴儿脸色苍白,不小心撞到桌角了。
    许妙音蹙起了眉头。
    含香立刻道:“你怎么的,这么美规矩呢?”
    琴儿急忙跪下:“奴婢该死。”
    含香也跪在许妙音面前,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她不懂事,也常惹宁妃娘娘生气。”
    “……”
    许妙音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淡淡的:“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大家再起身,含香对着琴儿摆了摆手,琴儿立刻退到角落里去,不敢再有动作。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许妙音没有再问他们什么,也不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看样子,好像是要等着宁妃醒来似得。
    含香满头大汗,转头看着里屋的床。
    床帏仍然是纹丝不动。
    刚刚宁妃痛得那么厉害,现在一动不动的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许妙音一直坐着,含香为她的茶杯续水了两次,连茶叶都喝淡了。
    当含香又一次上前来添水的时候,一边倒水,一边心乱如麻的看着床帏,突然手一抖,茶水泼到了桌上。
    她吓得急忙跪下:“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恕罪!”
    许妙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晃荡的茶水。
    半晌,只淡淡一笑。
    “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起来吧。”
    含香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却见许妙音也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说道:“看来,你家主子是太累了,本宫也等不到她醒来。汪太医,咱们就先走了吧。”
    汪白芷一直没说话,只静静的站着,这个时候才开口:“是。”
    含香又小心的送他们到了门口。
    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都走远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急忙跑回延春阁,一把撩开床帐,就看见冯千雁脸色苍白,汗水几乎将衣裳头发都浸透了,虚弱的卧在那里。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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