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夸奖,这个年轻的士兵顿时有些脸红。
    羞赧的低下头:“多谢娘娘夸奖。”
    南烟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会对这些机巧的东西这么熟悉呢?”
    这唐炤云轻声说道:“小的家中就是做木匠活的,从小看着这些长大,自己也喜欢做一些小东西。从军之后,杨大人发现小的这一门手艺,军中的器具若有损坏,都交给小的打理。”
    “所以,修复这把弩机的任务,他也交给了你。”
    “正是。”
    “原来如此。”
    南烟看着他,点了点头:“杨大人倒是找对人了。”
    那唐炤云有些羞赧的又低下头去。
    南烟是微笑着赞扬他的,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反倒有些凝重的看着手中的那把弩机,想了想,伸手去拉弦。
    站在唐炤云身后的听福急忙上前:“娘娘留神。”
    南烟道:“无妨,本宫就是看看,你别咋咋呼呼的。”
    “是。”
    听福只能又退了一步。
    唐炤云道:“娘娘想要试试这把弩机吗?”
    “嗯。”
    “小的来告诉娘娘吧,应该这样——”
    他上前一步,但也没有完全靠近南烟,而是在离南烟还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伸手指导着,在他的指导下,南烟慢慢的将那弩机上弦。
    不过,那弓弦绷得非常的紧,仅仅是上弦,就已经绷得她手指通红,几乎要把指尖都绷断了。
    然后,她对听福道:“把箭给本宫。”
    听福小心的上前,将箭矢奉给了她。
    南烟将那箭矢装上了弩机,慢慢的抬起来,虽说这把白松木制作的弩机是不算重的,但南烟也不是什么女力士,搞了这么半天,她也有些累了。
    当她一举起弩机,站在面前的听福和唐炤云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两边。
    南烟笑了笑。
    也没说什么,便对准了自己的房间的大门。
    然后,便要扣动扳机。
    但就在她要扣扳机的时候,发现扳机非常之紧,一根指头根本扣不动,用一点力气,就感觉到整个弩机绷得微微的震颤,发出濒临崩坏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立刻崩坏。
    南烟咬了咬牙,用两根手指头按住扳机,用力的一扣——
    就听见“嗖”的一声锐响,随即,手中一震。
    南烟还没有看清箭矢是如何射出去的,先感觉到手肘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往后一退,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胸口,痛得她闷哼了一声。
    然后,手中的弩机“砰”地一声,直接崩坏,散落一地。
    南烟睁大眼睛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块碎木头。
    “这——”
    一旁的唐炤云看着,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只沉静的说道:“娘娘,正如小的猜测的,这把弩机只能使用一次,就会崩坏。”
    的确。
    南烟又低头,看着散落在自己脚下的一地的碎木,这东西,果然是不经事。
    不过,经不经事不要紧,要紧的是——
    她又抬头,看向自己的大门。
    大门上黯然无恙,但门框上钉着那支箭矢,已经入木三分!
    果然,准星受到了影响。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对唐炤云说道:“你说得没错。”
    唐炤云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话,他只是负责修复制作出这把弩机,但具体的问题,就是杨大人,皇上,甚至贵妃娘娘他们的事了。
    南烟又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了,你辛苦了,先下去吧,等杨大人回来之后,本宫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也会给你论功行赏的。”
    唐炤云道:“小的不敢要赏,这只是小的的分内之事。”
    南烟笑了笑,也并不与他多说。
    那唐炤云还是蹲下身去,捡起了地上碎裂的木头自己收好,然后便要转身离开,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南烟又叫住了他:“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说。”
    “小的明白。”
    看到他走出去,听福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向南烟。
    正要说什么,突然一惊:“娘娘,你受伤了!”
    “嗯?”
    南烟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自己的手,虎口竟然被崩裂了,流出了鲜血。
    “这——”
    她一看就想到,一定是刚刚扣动扳机之后,弩机那巨大的后坐力造成的,只是自己当时只感到被手肘打在胸口的剧痛,这一点,倒是被忽略了。
    听福吓得白了脸。
    要知道,皇上对贵妃娘娘,那可是爱若珍宝,尤其她现在还怀着身孕,那已经是到了含在嘴里都怕化的地步,如今,他才出去没一会儿,娘娘的手上就见了血——
    自己这颗猪脑袋,看起来是不保了。
    他急忙哭丧着脸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找汪太医。”
    南烟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要叫他?不过是小伤罢了,你自己去拿药过来给本宫擦擦,包起来就是。”
    听福便去拿了药和纱布。
    细细的擦了药,又包扎好了,听福哭丧着脸道:“让娘娘受了伤,奴婢真是该死了。”
    南烟道:“别一天到晚死不死的,也不知道忌讳。”
    “可娘娘怀着身孕,这样受伤——”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南烟这几天已经被他们的大惊小怪弄得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自己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对这一胎,也十分的小心,但也没有到他们这样,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地步。
    一个个,都胆小如鼠,尤其以祝烽为最。
    她没好气的道:“孩子在本宫的肚子里,好是不好,本宫能没你们知道?”
    听福这才哭丧着脸,退了一步。
    不过,当南烟低下头的时候,看向自己包扎好了的手,突然蹙了一下眉头。
    听福见她这样,立刻道:“娘娘,怎么了?”
    “……”
    南烟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听福,今晚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啊?”
    “你,带着你的人,都退下吧。”
    听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怎么行?娘娘,沙州卫,还有都尉府中大部分的人马都调走了,留下这些,就是为了保护娘娘的周全。娘娘怎么能——”
    南烟沉沉的道:“本宫自有计较,你让他们退下。”
    “……”
    见她心意已定,听福没办法,只能走出去,带着周围的人都退开了。
    这里,便只剩下南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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