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明也站起身来,额头上满是冷汗:“皇——黄老爷!”
    这一刻,一触即发。
    外面的一群人已经冲到了门口,甚至,郑群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大门,突然听到鲁泰宁让他们住手,都僵在了那里,郑群睁大了眼睛:“掌柜的?”
    鲁泰宁还盯着祝烽看。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要郑群他们再冲进来两三步,刀剑环伺,根本没有他,和他那个刁钻老婆的活路,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才是。
    可是,这个黄思,就真的是无动于衷。
    就连他身边的那个黄夫人——虽然在他突然摔碎酒杯的时候,这个女人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情,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夫君会这么做,但真正看到郑群这些人冲上来之后,她反倒一点都不惊慌了。
    此刻看了这些人,还有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剑一眼,她又冷哼了一声。
    那一声冷哼,虽然声音不高,却切切实实的,带着那种仿佛有形的鄙夷和轻蔑,打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连一个女人,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鲁泰宁握紧的双拳里,全是冷汗。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更不能确定,自己这么做了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个姓黄的,简直冷静得可怕。
    眼看着两边都在僵持,许妙明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她盯着祝烽,又看着旁边丝毫没有惧色的贵妃司南烟,这个时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在心里暗暗道:“难怪,难怪会让他……”
    “掌柜的!”
    眼看着情况有些焦灼,郑群早就想动手,可冲到门口,又被鲁泰宁拦下来,现在所有人挤在门口,进进不去,退不能退,他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到底该怎么办?
    却见鲁泰宁冷森森的又看向对方。
    祝烽仍旧淡淡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眼角都没有再瞥他们一眼。
    鲁泰宁慢慢的抬起手,对着门口的人做了一个手势,郑群他们更是皱紧了眉头:“掌柜的!”
    却见鲁泰宁盯着祝烽,整个雅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好像要让人无法呼吸,尤其是从坐着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的的确确让门口的人都有些呼吸困难,一看到鲁泰宁的手势,背后的几个人立刻退了出去。
    郑群咬紧牙关,没办法,也只能将已经迈进大门的那条腿抬起来,缩了回去。
    然后,就听见鲁泰宁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南烟冷冷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只见这个人大笑了几声之后,对着祝烽说道:“黄老爷不要见怪,刚刚,只是鄙人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真是厚脸皮。
    虽然知道场面上这样的事情很多,但南烟还是又冷哼了一声。
    像是一条细鞭子抽在鲁泰宁的脸上,却没有把这个人的笑容给抽掉,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翻脸跟翻书一样容易,可见这个人也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而祝烽竟也很平静的转过头去,看向鲁泰宁,说道:“鲁掌柜这个玩笑开得不是时候。”
    “……”
    “若在这个时候都开玩笑,那我怎么知道,接下来你说的话,哪一句是在谈生意,哪一句是在开玩笑呢?”
    鲁泰宁的心都被揪了一下。
    这一回,他彻底明白,这个姓黄的的确不好惹,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丝毫的惧怕——只怕这九曲楼内,虽然是自己控制着,但他的人,早已经控制了外面,否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这样横行无忌。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许妙明不失时机的开了口,她微笑着说道:“黄老爷不要见怪。鲁掌柜也是因为之前两边产生了误会,想要开个玩笑让气氛轻松一些。不过,既然黄老爷一心只在生意上,那鲁掌柜,玩笑就不要再开了,让你的人都退下去吧。”
    她这一番话,来得正是时候。
    鲁泰宁抬头看着外面,郑群他们虽然退到了门口,但都还没有下楼,显然是等着他下一步的指示。鲁泰宁立刻说道:“行了,玩笑也别开过了,你们都下去吧。”
    “……”
    郑群还有些不甘心,可站在门口的谭泊云早就急不可耐的将他们赶了下去。
    二楼,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谭泊云还从外面关上了大门,彻底将两边都隔绝开。
    鲁泰宁望着祝烽,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鄙人这一次是真的服了,黄老爷如此镇定自若,看来也不是普通的商人。既然这一次来了,想必也是有所求,不如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鄙人的恒生行需要黄老爷的这一批粮食,黄老爷开个价,谈得拢,咱们就谈;谈不拢,咱们在说谈不拢的话。”
    祝烽这才勾了勾唇角。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鲁掌柜也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这批粮食——鲁掌柜猜得没错,在下的确是特地调到下江镇来的,为的,也是跟鲁掌柜做成这一笔生意。只是,我开的价钱不是银钱。”
    “哦?”
    鲁泰宁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要银钱,那你要什么?”
    祝烽说道:“我什么都不要。”
    “……”
    “这批粮食,我可以双手奉上,不收取分文。”
    “……”
    这一下,整个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鲁泰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然后说道:“黄老爷这么慷慨,想必也是有慷慨的理由的吧。”
    “这是自然。”
    “那,黄老爷要什么?”
    祝烽说道:“鲁掌柜先回答我,这批粮食你们要了,会送到哪里?”
    一听这话,鲁泰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戒备的看着对方。
    却见祝烽微笑着说道:“鲁掌柜不说,但只怕也明白,我是早就知道了,才会找上你们的。毕竟,星罗湖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鲁泰宁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
    “你提星罗湖,是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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